荒木将双手平放在桌上，深深地低下头。松本老师整理好词例收集卡，似乎有些沮丧，难得见他微微弓着背
样子。
“你退休时间，真没法再推迟点吗？”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哪怕是特聘也好。”
“
倒是打算尽量去编辑部帮忙……可是，内人身体状况实在不太乐观。这些年来
心都扑在辞典上，也没能为她做些什
，至少在退休之后想多陪陪她。”、
“深受感动之余，您也拿它查
些色色词儿吧？”
“才不会干那种事。”
“是吗？刚才也说到，启蒙辞典是初中时收到《岩波国语辞典》。那时可是把那些俚俗词儿翻个遍呐。”
“不过，那本辞典极其端庄文雅，怕是让你相当失望吧？”
“没错！拿它查‘ちんちん’[3]这个词，也只能找到‘小狗表演杂耍’和‘水烧开声音’这两个解释……等等，老师您果然查过！”
如愿以偿，进入大型综合出版社——玄武书房。
“自那以后，是心扑在辞典上，转眼间都三十七年。”
“呵，有那长时间啦。”
“当然，和老师认识都三十年有余。想当年您头顶还茂盛着呢。”
荒木把目光投向坐在对面松本老师头顶。松本老师放下游走在词例收集卡上铅笔，笑起来，清瘦如鹤身体微微颤动。
“这样啊，”松本老师脸埋得更低，但他却强装笑颜，以开朗口吻说，“不过，这样挺好。现在该轮到你来照顾夫人。”
作为编辑，怎能削弱老师干劲？真是失职。荒木抬起头，向前探身，想要给松本老师打气。
“无论如何，也会赶在退休前找到接班人。定会物色名年轻有为人才，全心全力地协助老师，率领辞典编辑部，推动们手策划新辞典。”
“编纂辞典工作和般书籍或杂志都不同，是个非常
“呵呵呵。”
午休时间即将结束，不知不觉间，店里也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位客人。荞面店老板娘给他们杯子里添上大麦茶。
“和老师共事时间也不短，可这还是头次谈起关于辞典回忆。”
“虽然俩起编不少辞典，但每完成本，立刻又被增订和改版工作追着跑，都没机会静下来好好聊聊。《玄武现代语辞典》《玄武学习国语辞典》《字玄》，每本都凝聚着深深回忆。”
“这次不能协助老师到最后，真是非常抱歉。”
“荒木你不也是，顶峰积雪不少哦。”
服务员端来蘸汁荞麦面。午饭时间店内座无虚席，满满当当全是上班族。荒木和松本老师默默地吸着面条。松本老师边吃边侧耳倾听着电视声音，听到不熟悉词汇或不常见用法，就立刻记录到词例收集卡上。老师旦专注于此，便会不经意地用铅笔去夹面条，或是拿筷子往卡片上写。为防止松本老师做出此类举动，荒木如往常地留意着他手。
两人吃完荞麦面，喝下冰凉大麦茶，歇口气。
“老师第本辞典是哪本呢？”
“大槻文彦《言海》，是祖父留给遗物。据说大槻克服重重困难，只靠己之力编出这本辞典。虽然那时还小，却也感动得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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