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战争既没有在圣诞节结束,也没有在接下来四个圣诞节中任何个结束。
就在节日前某天,盖诺韦法到耶什科特莱去采办过节用品。她从桥上经过时候,看到个沿着河边走路姑娘。那姑娘衣衫褴褛,赤着足。她那双光脚板勇敢地踩进雪中,身后留下串深深小脚印。盖诺韦法打个寒噤,伫足不前。她居高临下望着那姑娘,在小手提包里为她找到个戈比。姑娘抬眼向上张望,她们目
九四年夏天,两名穿浅色制服、骑着马沙俄士兵来抓米哈乌。米哈乌眼看着他们从耶什科特莱方向慢慢向他走来。炎热空气里飘荡着他们阵阵笑声。米哈乌站立在自家门槛上,身穿袭由于沾满面粉而发白宽大长袍,等待着——虽说他心知肚明这些大兵所为何来。
“你是谁?”他们问。
“叫米哈乌·尤泽福维奇·涅别斯基。”米哈乌用俄语回答,完全符合他理应回答方式。
“嗯,们这儿有份意外礼物要给你。”
米哈乌从他们手上接过张纸条,拿去交给妻子。盖诺韦法整天哭哭啼啼,为米哈乌打理参战准备工作。由于哭整天,她实在太虚弱,身心是那地疲惫而沉重,以至于没能跨出自家门槛,目送丈夫过桥。
当马铃薯花凋谢,而在开花处结出些小小绿色果实时候,盖诺韦法肯定自己是怀孕。她掰着手指头算月份,算出孩子该是五月末割第批青草时候怀上。不错,正该是那个时候。现在令她伤心绝望是,她没来得及把怀孕事告诉米哈乌。或许天天大起来肚子是某种征兆,说明米哈乌会回来,他必须回来。盖诺韦法亲自管理磨坊,就像米哈乌在时候所做那样。她照管工人们干活儿,给送粮食来农民开收据。她倾听推动磨石水喧腾和机器轰鸣。面粉落满她头发和睫毛,以致她晚上往镜子跟前站,从镜子里看到是个老太婆。老太婆对着镜子脱衣服,研究自己肚子。她躺到床上,尽管身边塞好几个小枕头,脚上还穿着毛线袜子,可她仍然睡不暖和。因为她总是像赤着脚跨进水里样进入梦乡,久久不能入睡。于是她便有很多时间祷告。她从“们天父”开始,念到“圣母马利亚”,最后到睡意矇眬时候,她以自己所喜爱对守护天使祈祷来作结。她祈求自己守护天使关照米哈乌,因为战争中人或许需要不只位守护天使。后来这祷告逐渐变成战争画面——简单又乏味,因为盖诺韦法除太古这个地方,不知还有另外世界;除礼拜六在市场上斗殴,也不知还有另个模样战争。常常在礼拜六这天,那些喝得醉醺醺男人走出什洛姆酒馆来到市场,他们彼此揪住对方长袍下摆,翻倒在地,在泥泞里打滚,滚身污泥,脏兮兮,副可怜相。盖诺韦法想象战争,就是这种在泥泞、水洼和垃圾中间徒手搏斗,在这种搏斗中所有问题都能下子解决。所以她感到奇怪,战争竟然会持续这久。
有时,她到小镇购物时候,偶然听见人们交谈:
“沙皇比德国人更强大。”他们说。
或者:
“到圣诞节,战争就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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