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那些温暖风在圣约翰节送来雨。河水寸寸地往上涨。教区神甫夜不成眠,食不甘味。他在河滨土堤和牧场上跑来跑去,观察河水涨势。他用棍子量水位,悄声嘟哝着,有咒骂,也有祈祷。可是河并不顾念他。河水顺着宽阔河床流淌,打着漩涡,从下边冲坏不牢固堤岸。六月二十七日,神甫牧场开始浸水。教区神甫带着棍子沿着新堤奔跑,他绝望地看到,水是多轻松地灌进那些缝隙,顺着只有它自己知道路线潜流,渗到土堤下边。第二天夜晚,黑河水摧毁沙土堤坝,泛滥开来,像每年样淹没牧场。
礼拜天,神甫在布道台上将河行径与撒旦所作所为相提并论
问题,垂头丧气地回到私邸。
晚上祷告时候,他再次向上帝讨教。上帝回答说:“你得给他们报酬。”教区神甫听到这个回答有些局促不安。然而由于教区神甫上帝有时跟他非常相像,于是立即又补充句:“天工钱最多不超过十个格罗什,否则皮革价钱就抵不上鞣革工钱,你就太不合算。全部干草价钱最多不超过十五兹罗提。”
于是教区神甫重又坐上轻便马车去太古,并且雇几名身材高大健壮农民去筑堤。他找去上工是刚生个儿子尤泽克·赫利帕瓦,断根手指塞拉芬,还有两名长工。
他们只有辆大车,所以工作进展缓慢。神甫着急,他担心春天天气会打乱计划。他竭尽所能催促农民干活。他自己也撩起教士长袍——但他很珍惜脚上那双优质皮鞋。他在农民中间跑来跑去,把装土麻袋摇又摇,挥动鞭子赶马。
第二天来上工只有断根手指塞拉芬。怒气冲天神甫重又坐上轻便马车跑遍整个村庄,结果他看到是:雇用农工要不就是不在家,要不就是卧病在床。
这天,神甫憎恨太古所有农民,说他们懒惰,游手好闲,又爱钱。他在主面前,热切地为自己这种跟上帝仆人身份不相称感情辩解。他再次向上帝讨教。“给他们提高点儿工钱,”上帝对他说,“你给他们天十五个格罗什,这样来,今年干草虽说你不会得到任何利润,但是明年你就能弥补今年损失。”这是个聪明主意。筑堤工作有进展。
先是用大车从小山外运来沙子,然后将沙子装进麻袋,再用麻袋将河封堵住,就像给河治伤似。最后往堆好麻袋上填土,再在土层上种草。
教区神甫怀着欢快心情瞧着自己作品。现在河完全跟牧场分隔开。河看不见牧场,牧场看不见河。
河已不再尝试从给它规定地方挣脱出来。河径自平静地流淌,仿佛陷入沉思,人们看它再也不是望无际水汪汪片。沿着河两岸,牧场披上绿装,然后又有蒲公英开放。
在神甫牧场上,花儿在不停地祈祷。所有圣玛格丽特花,圣罗赫风铃草,还有普通、黄色蒲公英都在祈祷。由于无休无止祈祷,蒲公英躯体物质性变得越来越少,黄色越来越少,越来越不结实,直到六月,它们变成纤细白绒球,那时上帝为它们虔诚所感动,派来阵阵温暖风,把蒲公英洁白绒球灵魂带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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