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生是儿子。”米哈乌回答她说。
盖诺韦法久久望着婴儿。是个小男孩,个头大,脸色苍白,眼睑很薄,透过皮肤看得见蓝色血管。他脑袋看起来似乎太大,太沉重。这孩子会儿也不安静,只要有点儿最轻微响动,便哭闹起来,蹬动着两条腿,扯开嗓门儿叫嚷,用什办法都不能让他安静下来。地板吱嘎声,时钟滴答声都能把他惊醒。
“这都是喂牛奶造成。”库茨梅尔卡说,“你必须给他喂奶。”
“没有奶,没有奶。”绝望盖诺韦法呻吟道,“得尽快找个奶妈。”
“麦穗儿刚生过孩子。”
“耶稣,醒醒!醒醒!”
“女儿?儿子?”盖诺韦法神志不清地追问,疼痛使她醒过来,她开始使劲。
“儿子,女儿,有什区别?再使点儿劲儿,再使点儿劲儿……”
孩子噗嗤声落到库茨梅尔卡手上,盖诺韦法再次昏厥过去。库茨梅尔卡忙于照料孩子。婴儿轻轻地啼哭起来,像只小鸡雏。
“是女儿?”盖诺韦法恢复神志,问道。
九二八年十月多雨又多风。盖诺韦法生自己第二个孩子时候,正是这个苦雨凄风日子。
接生婆库茨梅尔卡刚进屋,米哈乌便把米霞送到塞拉芬夫妇家里去。塞拉芬将瓶酒摆在桌子上,过片刻其他邻居也纷纷来。大家都想为米哈乌·涅别斯基后代降生喝上杯。
就在这同时间,接生婆库茨梅尔卡忙于烧热水和准备床单。盖诺韦法边发出单调呻吟,边在厨房里走来走去。
就在这同时间,在晚秋苍穹里,土星像座巨大冰山爬到人马星座上。巨大冥王星,那颗能帮忙逾越所有边界行星陷进巨蟹星座里。这天夜里它将火星和温和月球搂进自己怀中。天使们敏锐耳朵在八重天和谐中捕捉到清越声响,那有如只细瓷杯掉到地上,裂成小得像罂粟籽碎片时发出响声。
就在这同时间,麦穗儿打扫自己小屋,蹲伏在屋角里堆去年干草上。她开始生孩子。整个产程只持续几分钟。她生下个大块头儿漂亮婴儿。屋子里弥漫着欧白芷馨香。
“不要麦穗儿。”盖诺韦法说。
“是女儿?是女儿?”接生婆滑稽地模仿着她口吻。“可怜家伙,真不是个女人。”
几个气喘吁吁妇女走进屋子。
“你们去吧,去告诉米哈乌,他喜得贵子啦。”库茨梅尔卡吩咐道。
孩子取名叫伊齐多尔。盖诺韦法情况却不妙。她发烧到不能给小家伙喂奶。她在谵妄中叫嚷说别人换掉她孩子。她苏醒过来立刻就说:
“把女儿给。”
就在这同时间,在涅别斯基夫妇家里婴儿刚露出小脑袋,盖诺韦法就出麻烦。产妇昏厥过去。接生婆库茨梅尔卡吓得六神无主,急忙打开窗户,冲着黑暗叫嚷道:
“米哈乌!米哈乌!来人呀!”
但是狂风淹没她叫声,库茨梅尔卡明白,她只有靠自己想办法。
“孱弱货色,你还是个女人吗?”她冲昏厥产妇吼叫道,为是给自己壮胆、打气。“跳舞你在行,可生孩子就不行。你要憋死孩子,要憋死……”
接生婆冲着盖诺韦法脸甩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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