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鲁塔眼睛变成黄色,像鸟眼睛样敏锐。鲁塔搜寻、采摘蘑菇。她说话比平常更少。伊齐多尔觉得她似乎不在自己身旁。鲁塔知道在什地方,会有蘑菇菌丝体冒出地面,而在哪里它会对世界伸出自己触毛。每当她找到白蘑或哥萨克蘑,她总要躺在地上挨着这种蘑菇观察良久,然后才把它采下来。不过鲁塔最喜欢还是蛤蟆菌。她知道这种菌类喜欢生长所有林中草地。官道另边小块白桦林里,蛤蟆菌最多。这年,整个太古人们特别清晰地感受到上帝存在,那时在七月初,蛤蟆菌便出现,桦树林林中草地长满红色小帽子。鲁塔在蘑菇中间蹦来跳去,但她很小心,不糟践那些红小帽。然后她躺在蘑菇中间,从它们红衣衫下面观察世界。
“注意,它们有毒。”伊齐多尔警告说,可鲁塔却笑起来。
她向伊齐多尔展示各种各样蛤蟆菌,不仅仅是红色,还有白色
道他跟别孩子不样。她不知道这不样是好还是坏。伊齐多尔有个大脑袋,有张合不拢嘴巴,口水从嘴里不断流到下巴。他是个高个子,瘦得就像池塘里芦苇。
天傍晚,伊齐多尔抓住坐在丁香树上鲁塔只脚。她从他手中挣脱出来,逃之夭夭。但过几天她又来,而他正在等待她。她替他在树枝间弄个座位,挨着她自己。他俩整个傍晚直坐在树上,彼此没有说句话。伊齐多尔望着他新家怎样生活。他看到人们蠕动着嘴巴,但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他看到他们从个房间到另个房间,到厨房,到储藏室,杂乱无章走动着。他看到安托希无声哭泣。
鲁塔和伊齐多尔都很喜欢道默默无言地坐在树上。
他俩现在天天见面。他们从人们眼前消失。他俩钻过栅栏上洞来到马拉克田地上,沿着沃拉路朝森林方向走去。鲁塔常摘路边植物:角豆树籽、灰菜、滨藜、羊蹄草。她把摘下植物送到伊齐多尔鼻子底下,让他闻。
“这个可以吃。这个也可以吃。这个同样可以吃。”
他们从黑河路瞧见绿色谷地正中心有道闪光裂缝。于是他们绕过片幽暗、弥漫着蘑菇香味、长满松乳菇小树林走进森林。
“们别走得太远。”伊齐多尔开头还表示抗议,可后来便完全信赖鲁塔。
森林里到处是暖融融、软绵绵,就像在铺丝绒小盒子里样,米哈乌奖章就装在这样只小盒子里。随便往哪儿躺,那儿铺松针森林地面便会微微弯曲,形成与身体配合默契理想凹槽。上面是高高悬在松树梢上蓝天。到处弥漫着香气。
鲁塔有许多好主意。他们玩捉迷藏,玩假装树木,玩老鹰捉小鸡,用小木棍儿搭出各种造型,有小得像手掌,有时搭出大造型,占大块儿森林。夏天,他们会找到整片长满鸡油菌黄艳艳林中草地,观察稳重蘑菇家族。
鲁塔爱蘑菇胜过爱植物和动物。她说,真正蘑菇王国是藏在地下,那里永远照不进阳光。她说,冒出地面只是那些被判死刑、或是受罚给逐出王国蘑菇。在这里,它们或死于阳光,或死于人手,或遭动物践踏。真正地下蘑菇王国是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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