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特是从运送国防军士兵载重车里见到太古。对于库尔特而言,太古与他在敌对外国所经过村庄毫无差别。他经过所有村庄与他在寒暑假中见过那些村庄也差别不大。这些村庄或许街道窄点,房屋寒酸点,歪歪斜斜木头栅栏十分可笑,还有那些刷白墙壁。库尔特不解农村。他出身于大城市,他思念大城市。他把妻子和女儿留在城市里。
他们没打算驻扎在农民家里。他们征用海鲁宾果园,自己动手搭建简易木头房屋。其中栋要用作厨房,由库尔特管理。格罗皮乌斯上校用地方上小汽车载着他去耶什科特莱,去地主府邸,去科图舒夫和附近村庄。他们买木材、奶牛和鸡蛋,以他们自己定非常低价钱付款,或者根本就不给钱。那时库尔特便从近处看到这个敌对、被征服国家,跟这个国家人民面对面站在起。他看到从储藏室里拿出来篮篮鸡蛋,奶油色蛋壳上还带着鸡粪痕迹。他看到农妇们不怀好意凶狠眼神。他看到那些笨拙、瘦骨嶙峋、孱弱奶牛,他惊诧人们竟以如此温情照料它们。他看到在粪堆上觅食母鸡,在阁楼上风干苹果,个月烤次大圆面包,赤脚、碧眼孩子,他们尖细叫喊声使他想起自己爱女。然而这切对他都是陌生。或许是由于人们所操纯朴、刺耳语言,或许是由于面部线条陌生。有时格罗皮乌斯上校叹着气,说该把这个国家夷为平地,再在这个地方建设新秩序。库尔特觉得上校言之有理。若是果真如此,这里或许就会更干净,更漂亮。有时,他脑子里也会产生种令人难堪想法,以为他该回家,不要去打扰这片沙质土地,这些人,这些奶牛和这篮篮鸡蛋,让他们过上安生日子。夜里他常梦见妻子白皙、光滑胴体,梦中切都散发着习惯、自如、亲切、安全气息,与在这里感受到大不相同。
“你瞧,库尔特。”他们再次乘车外出办食物储备时候,格罗皮乌斯上校说,“你瞧,这儿有多少劳动力,多少空间,多少土地!你瞧,库尔特,你瞧瞧他们这些水量丰沛江河。可以在这些立着原始磨坊地方建上水电站。拉上电线,建设工厂,把他们都赶去干活。你瞧瞧他们这些人,库尔特,他们根本就不是那坏。甚至喜欢斯拉夫人。你可知道,这个人种名称来自拉丁语sclavus——奴仆?这是个骨子里就有种奴性民族……”
库尔特没有留神听他话。库尔特在想家。
他们拿走落到他们手上所有东西。有时,他们走进农舍,库尔特便有种印象,觉得人们刚把粮食藏进角落里。那时格罗皮乌斯上校总是掏出手枪,恶狠狠地叫嚷说:
“没收作国防军军需。”
在这种时刻,库尔特总是感到自己像个贼。
晚上他常祈祷:“但愿别让再往东走。但愿能让留在这里,而后,沿着来道路回家。但愿战争早早结束。”
库尔特逐渐习惯这片陌生土地。或多或少知道哪个农民住在哪里,甚至对他们古怪姓氏也产生兴趣,就像对这里鲤鱼产生兴趣样。因为他喜欢动物,便吩咐把厨房所有残羹剩饭送到他们女邻居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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