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坟墓直没有准备好,帕韦乌把米霞埋在盖诺韦法和米哈乌身边。他想,这样做应该是令她感到高兴。他自己则是全身心忙于修建坟墓。他向工人们提出越来越复杂要求,于是工作也就拖再拖。这样来,帕韦乌·博斯基,督察员,也就在再推迟自己死亡时间。
葬礼过后,孩子们都走,家里变得异常寂静。帕韦乌对这种寂静感到很不自在。他打开电视机,看所有节目。天节目结束时播送国歌成他躺下睡觉信号。直到这时,帕韦乌才觉察到他并不是独自人。
楼上地板给伊齐多尔沉重脚步压得咯吱响。伊齐多尔已经再也不下楼。小舅子存在令帕韦乌焦躁。所以在某天,他上楼去找伊齐多尔,说服他进养老院。
“你在那里会有人照料,可以吃到热饭热菜。”他说。
令他诧异是,伊齐多尔对此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第二天,他就打点好行装。帕韦乌看到两只硬纸箱和张服装广告,顿时感到良心受到责备。不过这只是短暂瞬事。
“他在那里会有人照料,可以吃到热饭热菜。”现在,他这话只能对自己说。
十月下第场雪,而后便连续不断地下起场又场纷纷扬扬大雪。房间里有股发潮气味,帕韦乌不知从哪里拖出只小电炉,用它还真难把房间烤热。电视机由于潮湿和寒冷经常出现故障,但还能用。帕韦乌关注天气预报,看所有电视新闻,虽说那些电视新闻压根儿就引不起他兴趣。某些z.府发生更迭,某些人物形象在屏幕上出现又消失。节前,女儿们来,接他去吃圣诞节晚餐。节日第二天,他就吩咐送他回家,那时,他看到斯塔霞屋顶坍塌小屋给压在积雪下。现在雪花落进屋内,在家具上覆盖柔软层雪衣。他看到空无物餐柜、桌子、老博斯基当年睡觉床和个床头柜。起先帕韦乌想保住这些东西,以免在风雪和严寒中被毁掉。后来他又想,靠自己个人无法拖出这些沉重家具。再说,这些东西对他又有何用?
“爸爸,你盖屋顶太糟。”他冲家具说,“你木瓦都已腐烂,而房子却依旧岿然不动。”
春天风吹倒两面墙。斯塔霞小屋里,正房变成瓦砾堆。夏天,在斯塔霞畦田里长出荨麻和苦苣菜。在他们中间,五颜六色银莲花和芍药花还在可怜兮兮地开放。乏人照料而变成野生草莓散发出阵阵清香。毁灭和崩解来得如此之快,令帕韦乌惊叹不已。似乎建造房屋是违背天和地整个自然法则,似乎筑墙、将石头垒在石头上是在溯时代潮流而上。他给这种想法吓大跳。电视里国歌已然静下来,屏幕上出现雪花。帕韦乌打开所有电灯,打开卧室橱柜。
他看到放得整整齐齐打打被套、床单、台布、餐巾、毛巾。他触摸着这些日用物品边缘,猛然间,全身心充满对米霞怀念。于是他抽出叠被套,把脸埋在里面。被套有股肥皂、洁净、整齐气息,如米霞,如早先存在过世界。他动手将柜子里所有东西都拉出来:他自己衣服和米霞衣服、堆堆棉纱汗衫和男人长衬裤、装成小袋小袋袜子、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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