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直很大男子主义。只要劲头来,哪怕是深夜都会马上离开家,到不远处工厂里独自默默工作。要是心情不好,他就会大发雷霆,他说,别人绝对不能说二。
父亲坚信只要品质优秀,订单就会自己找上门来,结果跑去毫无关系大公司谈业务吃闭门羹,就对年纪尚幼财前和母亲撒气。还有次为开发新产品投入大量资金,最终研发失败,连员工奖金都付不起。明明是他自己责任,却句“对不起”都没有,把家人和员工都当成日常生活中个零件来对待。
对父亲反感和受到伤害根植于财前心中,已无法轻易消除。
不过,
父亲是出生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人,辈子投身于事业。财前从小就看着父亲在母亲全力支持下,带领着百多名员工,从早到晚在工厂里干活,搞得浑身油污。
父亲工厂主要做塑料成型和制造,巅峰时期年营业额高达五十亿日元,规模绝不算小。因为父亲工厂业绩好,财前童年十分轻松快乐,只是那样时代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父亲去世前那十年,工厂连续遭遇许多苦难。泡沫经济崩溃,经营情况恶化,资金困难……工厂在银行要求下进行裁员,辞退近三分之工作几十年员工。
然而,父亲从未在儿子面前倒过苦水。不知是因为天性乐观,还是大大咧咧,父亲回家说全是又给哪家公司做什模具,又跟什大公司签订新合同这种好事。
父亲似乎认为,儿子大学毕业后定会继承家里公司。然而,财前拒绝继承家业,转眼间就进别公司就职,因此惹怒父亲。他跟父亲关系本来就很紧张,听到父亲说“供你上大学不是为让你给别人打工”时,马上反驳“读书也不是为继承这种公司”。
之后他偶尔回家,稍微提到工作上不顺心,父亲就会说:“谁叫你不继承自家公司。”他也毫不客气地顶撞:“那也比自家公司强百倍。”然后两人大吵通。
你想到下级公司窗户边喝茶度日吗?”
“能帮上什忙吗?”
富山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立场。但财前摇摇头。
“没有,接下来交给吧。”
富山无力地应声,走出部长室。财前看眼部下沮丧背影,为眼前混乱事态咂下舌。个巨型项目成败竟维系在这件事上,他想想就感到不寒而栗。
大学毕业后,财前对父亲记忆就只剩下争吵。
“怎样,是时候回来吧?”
过六十五岁,父亲感到精力衰退,便对他说起过这样话。可能人上年纪就强硬不起来。
别地方再怎好,给人打工也不顺心吧。你也该明白自己当老板好处——父亲还说出这种话。
开什玩笑,财前想,谁要继承你公司啊。
事情本不该变成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
得知佃航平曾经是宇宙科学开发机构研究员时,财前心以为对方必定拥有跟自己样常识,以为他跟般中小企业经营者不样。
财前心中中小企业经营者,正是自己父亲。
他从未对佃提起过,其实父亲以前也在同属京浜工业区川崎市内经营着家小有规模城镇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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