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疲惫。”罗密欧说。
“哦？你现在在哪儿上班？”
“老地方，到处走，替补环卫工人，日常维护，您知道
。”
日常维护含义太宽泛，保持药品正常供应也可以说是日常维护。特拉维斯神父在罗密欧身上不急于求成，他目前要做就是用水磨工夫，慢慢改变他。
罗密欧穿着花哨紫色高领套头衫和黑色拉链连帽衫，帽衫上印着小骷髅头，与他脖子上那圈小骷髅头文身正好相配。
斯神父有文身，文
定是使徒保罗[10]话。为救那些醉汉，他自己还差点成
醉汉，但那些都过去。目前，他在教堂地下室举办气氛热烈互诫会[11]。
尽管特拉维斯神父从未真正酗酒，十年前他却亲身体验喝酒是如何上瘾——起初只有听啤酒，接着是组六听，很快再加上威士忌，喝得人事不知。他惊讶地发现戒酒极其困难，因此有些同情嗜酒成瘾人。不过，他将这种情感藏在心里，对待他那些醉汉非常严苛。连祈祷也是严苛。要是有人控制不住酒瘾，或在死人卡斯特酒吧里发酒疯，他就把那人带到酒吧外做祷告。罗密欧·普亚特已面壁祷告两次，特拉维斯神父还扇他巴掌，不过后来两人成朋友。特拉维斯神父看到他，和他打个招呼。
这儿有咖啡喝。维吉尔每天上午都供应咖啡，也有酒，但只有啤酒，没有烈酒。罗密欧没好气地接杯温热、发酸淡咖啡。
压力式水瓶上有个潦草标志：咖啡[12]。
“好像黑色药水，”罗密欧说，“真有趣！[13]”特拉维斯神父从纸盒里拿出包榛子奶油粉，倒进杯子里搅拌起来。
“喜欢这份工作吗？”
“玻璃鱼缸都有缸底，”罗密欧说，摇摇头，“
能看见缸底鱼吃淤泥，它们是食物链最底层。您解，对吧？”罗密欧笑。他小小牙齿发黄，他有些牙疼，但他还是往咖啡里加点糖，看着红色塑料搅拌棒周围搅起油腻漩涡。”
“对，解你。”特拉维斯神父说。
“那您就会知道不与食物链顶端人为伍，
“你怎
来？”特拉维斯神父小心地喝口，仿佛咖啡真很烫。
罗密欧胸部有点凹陷，像得肺结核，胳膊瘦巴巴，脑袋像秃鹰头，眼里似乎总是充满兴奋。他已经开始脱发，只剩下条细细马尾辫。他用手将辫子甩到身后，仿佛那是条粗绳。今天天气晴朗，他本想早喝点啤酒让自己变得晕乎乎，这样阳光不会那刺眼，当然，他不能在自己戒酒会资助人面前大喝场。
“正打算去上班呢。”罗密欧说。
“这倒是新鲜事。”特拉维斯神父说。
罗密欧眼睛扫过维吉尔，维吉尔正在擦吧台另端，没朝这边看。特拉维斯神父另侧位客人问神父个问题。趁神父转过身，罗密欧在客人们买咖啡时放钱泡沫塑料杯里翻翻。杯子上贴着二十五美分价签。零钱装大半杯，大多是二十五美分硬币。罗密欧从口袋里拿出美元，装作要换零钱样子，接着将零钱把把地装进自己口袋。他将美元放进杯子，然后把杯子放到吧台上。特拉维斯神父转过身，面对罗密欧说道：“从没在弥撒上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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