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边坐下。墙上嵌着个厚实架子,上面整齐摆放着排排书,有还保持着他走之前原状,摞在起,用小纸条做标记。他度憧憬成为个诗人,即便他服兵役消息已经确定,也未改初心。书架上堆满他崇拜偶像们——歌德、海涅、里尔克诗集,甚至还有特拉克尔作品,藏在其他书卷之后。现在再望过去,却已意兴阑珊。他怎会在乎过这些人说话?他们话有何值得在意之处?他童年点滴也在这里,玩具兵就摆放在窗台上。少年时荣耀——各类证书和奖状都镶着框,挂在墙上。这些才是要紧物件,让他未来有所保障,可以谋口饭吃。衣柜里挂着已经漂白、上浆和熨烫好白衬衫,等待着朝他敞开衣襟。下面鞋架上端放着擦得锃亮鞋子,等着他塞进双脚。他小心翼翼地试着将脚塞进那双硬挺鞋子敞口里,却是徒劳。他双脚肿胀,长冻疮还脱皮,触碰就钻心般地痛。只有他那双钉平头钉大头靴还合脚,可内里已经发绿,散发着腐烂般恶臭。
他慢慢将目光移向窗外。卧室窗户呈细长矩形,有着金色窗框。他站起身,拧动羊角状把手,打开窗,向外望去,目光掠过从路德维希鲁村中缓缓流淌而过褐色河流,越过河对岸屋顶和晚秋荒芜花园,穿过块块拼接在起灰色柔软田地,望向远方渺小片屋顶和烟囱。就在那里,在邻近村庄中曲径小巷某个角落,住着个他素未谋面却承诺造访姑娘。他发现自己想起她,内心便涌起股复杂而强烈情感,冒出个接个疑问——她此刻在做什?家中可有花园?是否正从小径旁块开垦过撒满稻草土地里挖出这季最后几颗沾着泥土土豆?或是正将刚洗好衣服挂到冰冷绳索上?还是边喝着茶,边和姐妹、母亲谈天?她在唱歌给自己听吗?他还会想到自己存在和他之前承诺会对她说话。他如何才能做得到,又怎可以做不到?
猫头鹰街17号——伊娃·卡尔布家。菲德利斯站在浅黄色砖铺走道前,望着门口破旧不堪铸铁藤架,皱皱眉。结实蔷薇枝茎缠绕着铁架攀缘而上,久未修剪,叶子已经落光,除粗大刺尖发白,望过去几乎黑压压片。走道没有清扫,门前散落着凌乱纸屑。整个街区其他地方却干净利落,虽然依然处于战败后混乱之中,却整洁得不可思议。伊娃·卡尔布家门前疏于打理让菲德利斯心烦意乱,也许这本身就意味着家中有人逝去。他双眼噙泪,捏捏鼻梁——即便在公众场合,情绪依然控制不住,这让他有些惊慌。这时,房子前窗纱帘后有些动静,菲德利斯知道已经有人看到他。于是,他深深吸口气,缩进更加坚硬外壳中,武装好自己,往前迈上砖铺走道。
敲门声刚落下,她就开门。他由此明白,方才窗后定是她。他认出眼前人正是伊娃。他直保存盒式吊坠里有她照片,那是铁哥们交给他。即便现在,那个廉价镀金信物也依然塞在身上这件夹克窄小暗袋里,在胸前鼓起椭圆块,炽热滚烫。吊坠小小相框里是张手工上色女人肖像,上面她看起来既能干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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