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恶臭让她怒不可遏,仿佛受到侮辱和冒犯。她以前也收拾过父亲烂摊子,但眼前却是另番乌七八糟狼藉。她觉得他定是故意弄成这样,好让她看看,没有她在身边时,他有多绝望无助。地上蒙着层霉菌,疏松发黑,食物、衣服、呕吐物和尿液都混在起,再加上猪蹄脚趾骨和细软鸡骨头,都已腐烂发霉。搞不好还有生命垂危狗爬进来过,死在里面。屋里还有层叠层昆虫外壳、发臭老鼠屎堆和大概蒲式耳[1]已经发芽烂掉土豆,可能是街坊邻居怕罗伊饿死才送
子天空。天空像防水布样,苍白无色,滴不下滴雨水。
在临近镇子时候,他们从沃尔德沃格尔肉铺门前经过——在两块田地间,座粉刷成白色牢固房子前,有两个人在奔跑。个是穿着件耐洗印花裙、围着围裙、脚踏女式高跟鞋女人,另个是大概十五六岁男孩子,有着运动员般体魄,头乌油油头发在空中飘动。两人从田地那头跑来,冲着肉铺前满是尘土停车场后不远处终点线奋力奔跑。他们几乎齐头并进,边拼命甩着胳膊,边大笑。突然,那个女人猛地向前冲刺,不过这样来,她步幅就变小。她踮起脚尖,跳跃着奔向终点。车经过他们时,戴尔芬转头望过去。女人几缕头发从辫子里散开,在她脑后飘动,突然跃入视线条红金色相间条幅宣告她胜利。她最先碰到停车场尽头围栏,把男孩击败。戴尔芬转回头,给西普里安指路。
“你真应该看看那个女人,她可真能跑啊!前面拐弯。”
他们拐进条杂草丛生小路。
“慢点开。”戴尔芬说。
这是条破烂不堪、崎岖不平小道,有几处已被雨水冲毁,搅和过泥泞晒干后留下不少泥坑和干痕。他们径直开向饱受摧残那座农舍——由三间昏暗房间和个突出门廊组成,这里就是戴尔芬从小到大和父亲罗伊起生活地方。
开到门口时,他们恰好碰到罗伊正往门外走。他是个面色苍白、矮小佝偻小老头,面相凶恶,长着小丑般扁胖鼻子。他看到戴尔芬后,摘下头上宽檐软帽,捂住脸哭起来,全身都随着啜泣声颤抖。他时不时拿下帽子,露出歪斜着抖动嘴巴,再迅速用力盖回脸上。这是段技艺堪称精湛表演。西普里安从未见过个男人如此哭泣,即便在战场上。他吓坏,掏出手帕,塞进罗伊手里,然后和这个老头起坐在门廊上。戴尔芬挺直肩膀,给自己壮胆般深深吸口气,走进屋里。
很快她就跑出来,大口喘着气,言未发。两个男人正投入地进行场抽抽搭搭、语无伦次交谈。她又跑回屋里,用最快速度把窗户扇扇推开,然后回到车里。她从行李箱里掏出条围巾,用“夜巴黎”香水浸湿,然后捂住口鼻,系在脑后。屋里深刻而恐怖气味让她相信,也是第次意识到,她父亲已远非“酒鬼”二字可以概括,他生活已经彻底颓丧。她从他身边经过时,朝他屁股下椅子腿狠狠踢过去。
“不要这样!”西普里安说。
“你给闭嘴。”戴尔芬边透过嘴上围巾说,边再次勇敢地踏进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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