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都没动。”她语气里有撺掇意味,好像她是正在找买家房主,“只是把些没完成标本扔掉,因为那些东西都快坏掉。”
他感觉到她把手搭到自己背上,有点惊吓地瞥她眼,又立刻垂下视线。她站到他身边,靠得非常近,胸脯都蹭到他衬衣。他感到惊慌催生肾上腺素,只能勉强克制自己不要猛地后退,不要违背自己意志力。好在他找到借口,因为不小心撞到桌子,桌子摇晃起来,小小安瓿瓶险些要滚落在地。他在最后瞬抓到它们,也因此从令人不适迫近身体接触中逃脱出来。他很确定自己躲得很自然,好像她也是不经意地靠向自己。就在这时,他觉得自己像个小男孩,他和她年龄差距突然变大。
她有点扫兴,好像没什兴趣再向他展示、解释实验室里细节;她拿出手机,给什人打
起就带给他无限快乐和满足感画面——器官以神圣和谐感相连相嵌,契合得天衣无缝,极度还原天然色泽更加圆满幻真感,仿佛层层披露正是活生生生物体内,你仿佛也融入其中,参与生物最深层奥秘。
“继续,打开胸腔。”她说着,后退步,但仍紧挨在他肩后。他可以闻到她气息:咖啡,还有些陈腐甜味。
他继续,精巧肋骨在他指尖拨动下顺从让路。他真以为自己会看到颗跳动心脏呢,这幻象实在太逼真。然而,紧接着咔哒响,小红灯亮起来,突然响起段机械旋律,布劳医生后来才想起来,那首耳熟能详歌是皇后乐队《想永生》。他吓得往后跳,露出恐惧和厌恶表情,好像他无意中伤害这只在他面前摊开四肢、袒露无遗小动物。他高高举起双手。女人却拍起手来,欢快地大笑出声,显然很乐于看到恶作剧成功,但布劳表情肯定太严峻,因为她立刻收敛欢笑,把手搭在他背上。
“对不起,别担心,这只是他开小玩笑。们不想让它太让人伤心。”现在她脸严肃,尽管蓝眼睛里还留着笑意,“抱歉。”
医生很勉强地回报她个笑容,然后痴迷地看着标本皮层慢慢地、几乎是肉眼察觉不到地合拢,恢复成原有样子。
她真带他去实验室。他们开车沿着海边石子路上坡,到几栋石头做房屋。港口还兴旺时,这里曾是渔货加工厂,现已被改建成几个大房间,砌起干净瓷砖墙壁,大门可以用遥控器打开,有点像开启车库。房间里没有窗。她把灯都打开后,布劳看到两张大桌,桌上摆满金属片,还有很多装满瓶瓶罐罐和小仪器玻璃箱。搁架上摆满耶拿玻璃烧瓶。
“木瓜蛋白酶。”他读出只烧瓶上标签,吃惊。
摩尔用那种生化酶做什,用来分解什?“过氧化氢酶。”用于注射超大尺寸注射管,以及打针用普通尺寸小针管。他让自己去留意这些东西,但不敢发问。还不能问。金属浴池,地板上有排水口,这样室内陈列会让人同时想起外科手术室和屠宰场。她把滴水龙头拧紧。
“你满意吗?”她问道。
他用掌心拂过桌上金属片,然后走到书桌边,桌上仍摊放着些打印稿,上面画着些曲线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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