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信),也只有他不用害怕炎热夏天。
要不是第二天陪他回家——先坐船再步行——就永远不会知道菲利普·费尔海恩受多少苦。但就算有所体会,还是觉得听他讲那些事匪夷所思。身为医生、解剖学家,对于那种现象早有耳闻,但总将那种疼痛归因于神经过度敏感,种想象力过盛表现。而且,与菲利普交往多年,深知他思维精准,观察力和判断力都极其可信,在这两方面无人能比。个有智识人运用正确方法,得益于清晰而确实想法,就能获得真知灼见,洞悉世上最细微细节——这是他在大学里教导们,十五年后,数学家笛卡尔也在同座学府里授课。因为,赋予们认知才能、无与伦比上帝不可能是个骗子;假如们能正确运用那些能力,就定能获知真相。
疼痛在夜里发生,始于截肢手术后几周,就在他身体完全放松、神智游移于半梦半醒间时候:清醒与沉睡之间没有明确界线,但充满飘忽不定影像,仿佛有很多游人在他沉睡头脑里奔走。他有种挥之不去印象:左腿失去知觉,他必须让它复归原位;他觉得脚趾有刺痛感,很不舒服。他坐立难安,意识涣散。他很想动下脚趾头,但怎也动不,因此彻底惊醒。他会坐在床上,掀掉身上被子,看向疼痛部位——膝盖以下约三十厘米地方,皱巴巴床单上面。他会紧闭双眼,想去挠挠,但什都摸不到,手指爬梳过绝望中虚无,没有给他丝毫慰藉。
有回,疼痛和瘙痒简直要把他逼疯,只能绝望地站起身,用颤抖双手点燃根蜡烛。他靠单脚跳动,把截下来腿脚搬到桌上,弗路太太无法说服他把它放在阁楼上,只能用块披肩遮起它。他取出玻璃樽里截肢,在烛光下察看,想找出疼痛根源。看起来,那条腿好像缩小点,皮肤被白兰地浸成棕黄色,但脚趾甲还是微微凸起,泛着珠母般哑光,费尔海恩觉得趾甲长长。他坐在地板上,伸长双腿,把截下那段腿脚紧贴着左膝盖放好,闭上眼,摸索疼痛部位。他手碰到片冰凉皮肉——但他挠不到疼痛之处。
在自己身体地图册上,费尔海恩进行系统而固执勘探。
首先进行解体——谨慎处理好可供描绘部位,揭下部分肌肉群、神经丛、从头到尾血管,将样本在平面延展开来,再从上下左右四维视角进行概括式描绘。他用极小木钉作辅助工具,将复杂组织拆解得清晰可见,目然。只有完成这些事情后,他才会从工作室走出来,仔细地洗手,擦干,换下罩衣,再回去,拿起画笔和石墨刻刀,这样做是为保持纸面洁净。
他坐着解剖,努力控制体液不要破坏样本画面清晰和精准,但往往是控制不。所以他画得很仓促,寥寥几笔把各种细节迅速搬上纸面后才能定下心,仔细地慢慢修改,个细节接个细节,根神经接根神经,条肌腱接条肌腱。
那次截肢显然大大损耗他身体,因为他时常感到虚弱和忧郁。无休无止折磨左腿疼痛,被他命名为“幻肢痛”,但他不敢对任何人讲,怕别人怀疑他疯,或有某种神经性幻觉。要是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