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登时停住,只差十五厘米就到顶。
“现金。”
“现金。”
快速地数起那叠钞票。从这里到北区大概要七十五美元,而且还得加倍。
“要走就上车!”他吼道。
“需要搭车。”
出租车司机是个索马里人,瘦巴巴脸上留着胡子,却是块块稀疏斑驳。他透过副巨无霸厚镜片瞪着。
他说:“现在凌晨两点,收工,不载客。”
“拜托。”
“你不识字吗?看看灯牌。”他拍拍车顶。
好不容易坐起身。
夜很凉,风从湖面吹来,在四周树梢间横冲直撞,在内野场上扫落阵秋叶。
勉强站起来,又饥又渴,试图分析自己人生最后这四小时遭遇,只是当下完全收不到脑波讯号。
拖着脚步走出球场,进入南区个多半是劳工聚居街区。
街上空无人。只见排又排平和宁静住户。
人声越来越近。怀疑夜色是否够深,足以隐蔽行踪。
道米高防波堤挡住去路,于是攀越水泥堤岸,小腿前侧都磨破皮,接着趴跪着爬过那排灌木,被树枝钩破衬衫和脸,还划伤眼皮。
出灌木丛,刚好闯进条与湖岸平行公路中央。
听到从办公园区方向传来引擎高速旋转声。
强光刺得睁不开眼。
有几个酒吧客人发现出租车停在十字路口,可能是需要搭车,信步便往这边走来,边喊着要别让车开走。
数完身上资产——三百三十二美元外加三张过期信用卡。
爬上后座,告诉他要去洛根广场。
“距离这里四十公里!”
“得回家。”
车窗开始上升。从口袋掏出装着个人物品塑料袋,把扯开,让他看钞票夹。
“可以多付你……”
“走开,别挡路。”
“可以付两倍车费。”
走公里半,或许不止,然后来到个商业区,站在空空十字路口,注视着头上红绿灯在深夜里加快速度循环着。
主街道横跨两个街区,四下杳无人迹,只见对街那个脏兮兮酒吧窗口,有三块量产啤酒广告招牌光芒耀眼。当群顾客踩着蹒跚步伐,吞云吐雾、喧哗地走出来时,远远出现辆车,这是二十分钟内看见第辆车。
是辆出租车,亮着“休息”灯牌。
走上十字路口,站在红绿灯下方挥舞双臂。出租车接近时放慢速度,企图从身边绕过去,但往旁边站,让它不管怎绕都会撞到,迫使它停下。
司机摇下车窗,怒气冲冲。“你在搞什鬼?”
穿过马路,跳过道铁丝网围墙,忽然间已经闯进某户人家院子,左闪右躲,以免被翻倒自行车和滑板给绊倒,然后沿着屋侧往前冲,这时屋内有狗狂吠起来,灯急促亮起时已经来到后院,再次跳过围墙后,发现自己正直穿过座棒球场空荡荡外野,心想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答案以惊人速度出现。
到内野边缘,就倒下,全身汗如雨下,每寸肌肉都疼痛不已。
狗还远远地吠着,但回头望向湖边,已经看不到手电筒光,也听不到人声。
不知躺多久,好像过好几个小时才终于能平顺地呼吸,不再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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