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迁向来心高气傲,觉得这帮小人,似乎还没资格做自己怨恨对象。
于是他又将矛头指向那班老好人。他对这些家伙感到无比愤怒,这是前所未有。他觉得他们比*臣、酷吏更难应对。至少,在旁看着他们就来气。他们很容易让自己心安理得,也很让别人放心,可就因为这样,不就更显得滑稽可笑吗?既不辩护,也不反驳。心中既不反省,也不自责。丞相公孙贺之流,就是其典型。同样是阿谀奉承,迎合上意,像杜周(最近这厮陷害其前任王卿,自己当上御史大夫)那种家伙无疑是有意而为之,可到老好人丞相这儿,恐怕是连这份自意识都没有。被人骂作“全躯保妻子”之臣,想来他们也不会动动肝火。既然如此,这帮家伙又有什值得怨恨呢?
最后,司马迁将愤恨矛头指向自己。事实上,倘若定要对什事物愤愤不平话,最终都会落到自己身上。但是,自己又何错之有呢?为辩护,这事无论怎想也没错啊。就连辩护方式方法,也并不是笨拙不堪呀。只要自己不甘沦于阿谀奉承境地,这做是势所必然。作为名士大夫,只要其所作所为问心无愧,那,不论招致怎样后果,也应该甘心领受才是。诚如斯言,故而无论是被处肢解,还是腰斩,自己也是绝无怨言。但是,这个宫刑——竟会有此结果,尤其是该结果所造成,自身如此模样——则是不可与之同日而语。同样是残疾,这宫刑所造成残缺是与膑足、削鼻全然不同。这不是应该加之于士大夫之身刑罚。自己身体受到如此摧残,无论怎看都是绝对丑恶,没有丝毫虚言巧饰余地。更何况倘若仅仅是心灵创伤,还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合,而身体上如此丑恶模样,是到死也不会改变。且不论动机如何,既然招致如此结果,也只能说自己“谬矣”。可是,又错在哪里呢?思来想去,自己到底哪里错呢?哪里也没错。自己只不过是做件正确事情而已啊。如果非要说错,那就只能说“”这个存在本身就是错。
处于虚脱状态中他,有时明明茫然地坐着,却又会突然跳起身来,像头受伤野兽样呻吟着在昏暗、闷热蚕室中绕圈而走。这样行为,无意识地反复好几次,而他思绪,也老是在同个地方打转,不知该着落于何处。
除有几次神志不清时在墙壁撞得头破血流之外,他并未试图z.sha。他想死,觉得倘若自己能够死之该有多好啊。由于现在遭受耻辱远比死亡更可怕,所以他根本就不惧怕死亡。那,为什死不呢?牢狱之中没有能够杀死自己工具,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但除此之外,还有某种内在东西在阻止着他。起初,他也没意识到那是什,只觉得自己身处迷狂和激愤之中会时不时地感受到死亡诱惑,却同时又隐隐地觉得有什东西在阻止他自寻短见。似乎是虽不清楚忘记什,却总觉得定有什东西被遗忘。这就是他当时心态。
在获释放回,禁闭家中之后,他才发现,由于这个月来迷狂愤懑,自己已将修史这毕生事业忘得干二净。不过他也意识到,这种遗忘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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