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将兮奋匈奴。
路穷绝兮矢刃摧，
士众灭兮名已隤[18]。
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
歌舞时，声音颤抖，泪满双颊。尽管他内心也叱责自己这种小儿女姿态，却也无可奈何。
绝不可能
。
“要回去不难，然而，难道不又是自取其辱吗？何况……”
话说到
半，卫律回席来。两人全都闭口不言。
宴会终，作别散去之际，任立政若无其事地走近，再次低声询问他有无归汉之意。摇摇头，回答说：
“丈夫岂可再次受辱。”
时隔十九载，苏武终于回到祖国。
司马迁在获刑之后，直孜孜矻矻，笔耕不辍。
在放弃现实世界中追求之后，他仅作为书中人物而存活着。他那张在现实生活中不再张开嘴，却借着鲁仲连口舌，喷出熊熊烈火。他时而化为伍子胥，剜出自己双眼；时而化为蔺相如，当面怒斥秦王；时而又化为燕太子丹，为荆轲洒泪送别。而在叙述楚大夫屈原郁愤之时，不惜笔墨，长长地引用其投身汨罗江之际所留下遗作《怀沙》赋。司马迁似乎觉得这篇赋，应该就是他自己作品。
起稿后十四年，遭受腐刑后八年，当京师兴起巫蛊之狱，发生戾太子悲剧之时，这部父子相传，符合最初构思通史，已经基本完成。之后增补、删减、推敲，又耗费数年时光。而这部百三十卷，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史记》全部完成之时，已经离汉武帝驾崩之期不远。
不过，这话说得有气无力，恐怕也不是由于怕卫律听到缘故吧。
五年后，汉昭帝始元六年夏，原以为就此不为人知地在北海穷困而死苏武，却十分偶然地得以回归汉朝。那个汉天子在上林苑射得大雁脚上缚有苏武帛书故事，自然是十分有名。当然，这无非是为驳斥匈奴单于那苏武已死说法而编造出来托词而已。其实是十九年前跟随苏武同来到胡地，个名叫常惠人，在遇到汉使后，告诉他们苏武还活着，并教他们说这
番假话以营救苏武。于是单于立刻遣使飞奔北海，将苏武带至王庭。
此事极大地震动内心。当然，无论归不归汉，苏武同样是伟大，故而对于而言，苏武永远是种鞭笞。但是，苏武归汉，也让明白件事，那就是：苍天有眼！——这才沉重打击心灵。原以为老天爷是个瞎子，可事实上它还是什都看着。不由得肃然起敬，并感到恐惧。尽管直到此刻仍不觉得自己过去有什差错，可眼下就有苏武这个坚贞之士，不仅用自己行为让为自己过去感到羞耻，并且苏武还能将自己苦行坚守事迹彰显于天下。面对如此境况，内心又怎能不受震动呢。与此同时，他又感到极度恐慌。他心想，自己如此七上八下，愁肠九转，该不是出于羡慕吧？
临别之际，为老友设宴饯行。要说话很多，可无非也就是降胡之时自己其实是有如此这般打算，可在付诸行动之前，远在故国家人已被诛戮殆尽，故而无从得归。可这话说出口来，也就变成发牢骚。所以他直到最后也只字未提。只是在酒酣耳热，实在按捺不住时，才起身歌舞回。歌曰：
径万里兮度沙漠，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