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心玛尔塔有睡眠麻烦。说不定正是由于这个缘故,提到她梦她总是保持沉默。她说过,她全部睡眠就是傍晚打两个钟头瞌睡;说她身体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疲倦,只是对天黑会有种习惯性反应。玛尔塔小觉醒来,就算全天都睡足。这时她就在厨房里点上盏小油灯,或是支小蜡烛,凝视着那点光亮。有时,遇到明亮月夜,玛尔塔就不点灯摸黑坐着,从厨房窗口观察月亮。她觉得月亮从来就不是个样。她曾这样对说,月亮模样总是不同,它总是从另个地方出来,以不同路线照临云杉树冠。在这种月色清明夜晚,玛尔塔喜欢出门,朝下走,经过小礼拜堂,然后向山口走去,走到奥尔布利希特家风磨下边,这座风磨如今只剩下石头和口井。从这里能看到泛着银光群山和远方谷地,看到谷地里闪耀着房屋灯光,而在新鲁达和远处克沃兹科上空则会浮现出片黄色光彩。当天空乌云密布时候,这种光彩看得最清楚。城市灯火通明,宛若在呼求援助。
然而玛尔塔看到最令人震惊之事是成千上万人梦,这些人全都睡着,陷入种实验性死亡,他们个挨着个地躺在城市、乡村,顺着公路,挨着边界通道,躺在山中旅游招待所、医院、孤儿院,躺在克沃兹科、新鲁达,还有看不到甚至感觉不到其存在些地方。这些人被浸泡在自己气味里,被扔在陌生床上——扔在工人宿舍上下铺上,扔在拥挤、用隔板分隔出卧室和起居室单间住房长沙发床上。在每个房子里都有着些温热、不灵便躯体,伸开或紧靠着身子手,
方,头顶是——死。傍晚,玛尔塔把所有鸡全都赶进鸡埘,早上全都放出来。她给它们送来拌有麦麸煮烂马铃薯——装在个烤点心用旧白铁模子里。她侍弄这些鸡没怎费劲,却每天获得两枚鸡蛋。她有时给带来个装白糖小口袋,口袋里装却是鸡蛋,蛋壳上满是鸡粪。蛋黄颜色非常鲜艳,看到这种与太阳真正相似东西,让人不得不眯缝起眼睛。秋天玛尔塔在天之内亲手把自己鸡家族统统杀光。
她这样做不能理解,头年曾好几天不跟她搭腔,将她给母狗叼来鸡骨头扔出去。玛尔塔整个夏天都不买肉,仅靠蔬菜过日子,这个人准是有恶魔附体。她那些鸡都养熟,不怕人,从人手上啄食点心末子,望着人眼睛。玛尔塔连三天用它们炖鸡汤,煮鸡肉,骨头啃到最后根鸡腱。真难以相信,这个瘦弱老妇人竟然能在三天之内吃掉三只家禽。
这时她来到窗下,说道:
“买鸡啦。”
“知道。”嘟哝声。
“你在干什?”她和解地问。
“忙着哩。”
她沉默片刻。也正好写完叠纸。
“这得花你许多时间。”听到,她在朝阳台方向走,马上就要登上台阶。听见她认真擦脚声音,她进屋前总要把皮鞋底擦得干干净净。过会儿。便看到她坐在走廊里圆桌旁边,头戴顶荒诞运动帽,脸上笑吟吟。
“不耽误你时间吗?”她说,让看她篮子里两只小母鸡和只小公鸡。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