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没有让任何人开心。们打开明亮电脑世界,整个傍晚们都沉没在这个世界里。们面色在荧幕虚假阳光映照下变得惨白,有如些幽灵。后来断电,整个晚上们都在用纸牌占卜:雨是否会停。不会停。从窗口看到玛尔塔房子,滂沱大雨正顺着她房子倾注下来。想,也许该去看看玛尔塔,不知她独自人昏天黑地里会干些什。她多半打开自己假发箱子,正在编织那些谁也不需要没有生命头部装饰品。大概她正在编织缕缕陌生女人头发,那些女人或已经故去,或如今仍生活在天涯海角某个地方,或正在旅行,或带着自己如同干面包样已发干走味青春年华在养老院里闲居休养。
穿上胶鞋,看到水就在春天R加高过地方漫出池塘。水从水泥闸门上面流过,流到木板平台下边。它呈现浑浊红色,又稠又黏。它发出已不是熟悉潺潺声,而是哗哗作响,仿佛在发出呐喊。R穿着黄色胶鞋和黄色雨衣,看上去活像个鬼魂。看到他怎样束手无策地沿着土堤奔跑。看到他鱼在暗红色翻滚着泡沫旋涡中不安地准备送命。像城市居民那样颇具绅士风度、从容不迫鲤鱼,向总是那样慢悠悠,此刻却在波涛汹涌水面游动,它们惶惶然惊慌失措地翕动着嘴巴,从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在它们中间鳟鱼却异常亢奋,由于突然出现游向尼斯克沃兹克河,游向奥得河,游向大海希望。
“知道,你准备做什。”进屋就这说。
玛尔塔坐在桌旁,桌上铺开自己收藏物。她展开报纸,拿出里面包着缕缕头发,边用手指梳理。然后,她开始往夹板上绕线。脱下胶鞋和雨衣,从它们上面流下摊水。
“记不得什时候有过这大洪水。”玛尔塔开口说道,“或者是记性出点问题。”她冲粲然笑,“想送给你件主保日贺礼。给你做顶假发。用真头发,编织在丝绸上,专门为你脑袋制作。”
她从桌上拿起束浅黄色头发,贴近面颊给配色。她不甚满意,又拿起另束,她说希望自己挑选头发自己试,但仍不能克服心理障碍,不肯触摸别人头发。她吩咐坐下,拿出褪色练习本和送给她bic牌圆珠笔。她开始给量脑袋尺寸,用手指肚温柔地触摸鬓角和额头。有种惬意麻酥酥感觉,跟当年妈妈把领到女裁缝那里,让她给量尺寸时感觉模样。必须动不动地站着,而她,波涅维耶尔卡①太太——妈妈女裁缝就叫这个古怪名字——则围着打转,用根皮尺动作敏捷地量出连衣裙、贴边、襟口所需要尺寸,又围绕腰身和肩背量尺寸。她几乎没有触到身体,而皮肤反应却是那强烈,令产生种压抑、表面麻酥酥快感。昏昏欲睡地站立着。
玛尔塔此刻重复着同样量尺寸仪式。羞于这种快感,闭上眼睛。“你脑袋真大,你脑袋真小。”不知玛尔塔究竟说是什。
① 波涅维耶尔卡(Poniewierka),这个词在波兰语中含意是:受苦,受折磨。
水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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