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部分地唤醒她整个肉体,使肉体各个部分重新恢复生机。就像对那些阵亡将士逐点名,她肉体各个部分就部分部分按顺序地对她做出回应:有!有!有!
她两次试着站起身子,但肉体两次都躲开她,使她重又跌落到木板床上;她仿佛觉得自己是坐着,虽然并没有坐起来。她第三次试图支撑肉体站起来,也真把身子支持起来。从那时起,她才感到略微安心。她步步地走到门边,花很长时间去对付那铁制门把手。她手指像春天马铃薯幼芽样孱弱。潮湿石头台阶慢慢地把她引到走廊上,她从那里透过门上缝隙看到真正亮光。她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睛。
严寒曾侵蚀过房屋墙壁,现在它像个生病人样大汗淋漓。点缀着斑斑点点老鼠粪尘土覆盖在地板上。她在厨房里张椅子上坐下来,那张椅子像周围所有东西样正在解冻,不断向她身体散发出阵阵寒气。玛尔塔从椅子上艰难地站立起来,从餐具柜抽屉里拿出电热器,她用水泵抽点水,旋开水龙头——涌出股浑浊、带土红色液体,有如掺水鲜血般液体。她用水洗脸,又将只带把大杯子盛满水。过片刻,她便有杯沸腾水可以暖手。她口口地呷着这杯开水,感到自己已开始从体内慢慢解冻,感到她身子在逐渐恢复生机。
这天玛尔塔出门走到房子前边。大门由于去年结霜依旧是潮乎乎,像所有东西样散发着种蘑菇和水气味。在她小园子里还躺着片片肮脏积雪。太阳从各个方面蚕食那些像开始变质、腐坏煎蛋饼似积雪。从积雪下面露出湿淋淋腐烂枯草,以及曾经旱金莲、翠菊和夜来香之类植物。
她不安地仰望天空——天空布满低垂快速飘过云彩,太阳透过云彩照耀在森林上方。就像每年那样,玛尔塔感到惊愕是,太阳竟能漫游到森林上方,现在又投下长长阴影,给积雪以藏身之所。她返回到走廊上,穿上胶鞋,胶鞋也是又湿又冷。她朝房子后面走去,穿过小园子。冬天和漫漫长夜给小园子造成巨大破坏,如今已是满目疮痍。她俯身去看白菜头,秋天时它们曾是那漂亮和挺拔,可现在却变成堆堆黏糊、腐烂东西!向日葵早已是什也没有剩下,而在夏天,像通常那样,她总觉得没有什力量可以抑制住它们强劲主茎和它们那带着副太阳晒黑面孔狮子般脑袋。靠着向日葵栅栏也已吸满无处不在水东倒西歪。后来她又看看自己长满老苹果树和李子树果园。最甜那棵樱桃树上有根大枝折断。她记忆中那个生机蓬勃、长满高高青草、掩映在派葱绿之中果园,如今也已不复存在。眼前景色令她想起坟场。光秃秃树木看起来就像个个十字架,而堆堆倒伏枯草就如坟墓。切看起来就是这般模样。切都吸满水、潮气和烂蘑菇臭味。玛尔塔像憎恨冬天和黑暗样憎恨潮湿。水往往是不诚实、多变。玛尔塔觉得,她能坦然面对水,但只是当水就是它自身,而没有装扮、混充别东西时候。当洁净得透明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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