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走这条路会多出大概半公里路程,但还是决定绕远路,因为想去看看某个地方。没多久,已经慢慢靠近。那栋房子坐落在片三英亩空地上,旁边还有座马房。
楼上有个房间里透出灯光,看起来好亮,不像浴室灯。乐善德医生果然还没睡,还在听外国广播。
脑子里忽然闪过个奇怪念头。乐善德医生之所以会变成夜猫子,说不定是因为他也怕黑。说不定,他三更半夜不睡觉开着灯听收音机,是因为这样听得到人声,他就不会觉得自己孤零零个人。
接着,骑着火箭又转个弯,慢慢远离乐善德医生家。自从戴维·雷过世以后,就直没再去想那根羽毛事。本来,打个电话给蓝色格拉斯小姐,答案就水落石出,问题是,那些日子,面对生离死别,对生命感到困惑,根本就不想打电话。那些日子,感觉自己也快要被那个黑暗世界吞没,而唯能做,就是奋力挣扎。那些日子,很少再去想到沉落在萨克森湖底那个陌生人。甚至不愿再去想乐善德医生和这切是否有关系。假如这件事真和他有关,那,这世上还有什是真?还有谁能相信?
后来,终于骑到波特山。墓园铁栅门上锁,不过,四周石墙很矮,只有六十厘米高,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跨进去。把火箭留在门口,走路上山。月光遍洒满园墓碑。波特山仿佛坐落在条分隔不同世界无形交界线上,同时,它位置也正好介于奇风镇和布鲁顿区之间。白人死者长眠于山这边,而黑人死者则是在另边。白人和黑人不能在同家餐厅吃饭,不能在同个游泳池里游泳,不能在同家店里买东西,就连死也不能葬在墓园同边。这样分隔是可以理解,不过,有点却始终搞不懂。有时候很想问问拉佛伊牧师,要是有天女王和月亮人也上天堂,那,戴维·雷去是否也是那个天堂?假如黑人和白人死后上都是同样天堂,那,他们活着时候为什不能在同家餐厅吃饭,不能在同家店里买东西?假如黑人和白人上都是同样天堂,而们在世时候却偏要划清界线,那,这种行为,是因为们比上帝更聪明、更有智慧,还是因为们实在太笨呢?当然,如果有天们死后都是回到那个黑暗世界,那,这些问题也就没什好讨论,因为那里没有上帝,也没有天堂。看着眼前那座座墓碑,忽然想到那天亲眼看到史蒂维·考利开着午夜梦娜从身边穿过去。他是怎从那个黑暗世界里逃出来,到现在还是想不通。
眼前墓碑数都数不清。记得很久以前曾经听人说过句话:如果有个老人过世,那就好像座图书馆被烧毁。忽然想到,那天在《亚当谷日报》上看到戴维·雷讣告,上面写很多他资料,比如,他是打猎时候意外丧生,他父母是谁,他有个叫安迪弟弟,他们全家都是长老教会信徒。另外,讣告上还注明葬礼时间是早上十点三十分。看到这样讣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竟然漏掉那多更重要事。比如说,每次戴维·雷笑起来,眼角就会出现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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