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丧钟为谁而鸣……
这对打击比对煤气灶更严重。特别担心“死者”部分,想知道这样冒犯哪位不幸已故亲戚。
后来,在《哈姆雷特》里找到这句话。
她和同侪形容什东西相形见绌时,常用句子是“就像野苹果跟家苹果样相像”。
这是《李尔王》中弄人台词。不过她们说起来有种北部语气,想多少是因为工人阶级传统是口语传统,并不拘泥于书本,但其语言丰富性来自对学校所教名著吸收——都是死记硬背——而后创造性地运用语言,讲述精彩故事。回想起来,意识到们词汇量不小,而且们喜爱意象。
八十年代以前,视觉文化、电视文化、大众文化还没有在北部产生多大影响——那里仍为浓厚本土文化及强势方言所占据。九七九年离开,当时北部与九五九年时并无太多差异。到九九〇年,们回去为英国广播公司拍摄《橘子》电视剧时,那儿已经完全不同。
出于善意,在圣经现代译本中去除古语,破坏这种延续,他们未曾考虑过,这对于更广泛文化将造成何种后果。后果就是未受过良好教育男女,像父亲那样人,以及和样就读于普通学校孩子,没法再与这历时四百年英语保持简单日常联系。
认识许多父辈长者会引用莎士比亚和圣经,有时还引用约翰·邓恩等玄学派诗人句子,或不知出处,或误引混用。
母亲生来钟爱末日预言,听到任何灾祸或好运消息,她都喜欢用这句话回应:“别问丧钟为谁而鸣……”说时候搭配种阴森语调。因为福音派教会没有钟,甚至从来都不晓得这句话与死亡有关,当然直到上牛津大学,终于发现这是误引约翰·邓恩篇文章[4],开头为“没有人是与世隔绝孤岛……”,结尾为“别去打听丧钟为谁而鸣……”。
有次,爸爸赢工厂抽彩。他得意扬扬地回到家中。母亲问他奖品是什。
“五十镑,还有两盒车轮夹心饼。”(这是种又大又丑巧克力味饼干,包装纸上印着马车和牛仔。)
对认识人来说,书籍很少见,而故事随处可见,最重要是如何讲故事。连公交车上短暂交谈都得有段叙事。
“他们没钱,所以在莫克姆度蜜月。”
“真可惜——在莫克姆游完泳就没啥事儿可干。”
“为他俩遗憾。”
“可不,也幸好只是个礼拜蜜月。认识个女人,结婚后辈子都待在莫克姆呢。”
母亲没有答话,爸爸尽力接着说:“很棒啊,康妮[5],你开心吗?”
她说:“别问丧钟为谁而鸣……”
所以们没有问。
她还有其他爱引用句子。有次,们煤气灶爆炸。修理工走出厨房,说里头情况不妙,这在意料之中,灶台和墙壁全都片漆黑。温特森太太答道:“那是对上天罪戾,对死者罪戾,也是违反人情罪戾。”对个煤气灶而言,这负担太过沉重。
她喜欢这条警句,在身上用不止次;有人好心地问近来好吗,温太太垂下目光,叹口气说:“她是对上天罪戾,对死者罪戾,也是违反人情罪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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