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
移动双脚,开始下降,延长线却因双手流汗、恐惧而滑脱。墙很高,知道如果摔下去,必死无疑。在恐惧和绝望之中,重新抓住延长线,紧抓不放。靠着双手煞车,减缓下坠速度,感觉到手掌、手指上表皮被扯掉而微微灼痛。速度已变慢,但仍足以让落地受伤。重重落地,再站起,跌跌撞撞地越过马路。自由。回头看监狱眼,延长线仍然吊在墙上,枪塔里警卫仍在讲话。辆汽车缓缓驶过,司机手指配合歌声,敲打着方向盘。转身走进小巷,走进被缉捕而失掉切所爱人生。
持枪抢劫时,把恐惧加诸于他人;从那刻起(甚至在干下诸多罪行时)到牢狱生涯,再到逃亡生涯之际,命运把恐惧加诸于。每个夜晚都在恐惧中度过,有时觉得体内血液和气息仿佛因惧怕而凝结成块。加诸于别人恐惧,转变成十倍、五十倍、上千倍恐惧,使得每个无比孤单夜晚时时刻刻都胆战心惊。在孟买头几个月,白天时,周遭世界缓慢而吃力地运转着,把自己投入由职责、需求与小小欢乐构筑繁忙踏实生活中。但到夜晚,沉睡贫民窟坠入梦乡,恐惧悄悄爬遍全身,心退入漆黑回忆洞穴。当这个城市沉睡时,大部分夜晚,却在走动。走着走着,强忍着不回头看那枪塔,和吊在高墙上但其实已不存在延长线。
至少,夜是沉静。那些年,每到午夜时,警察即对孟买实施宵禁。晚上十点半,警察吉普车聚集在这大城各主要街道,开始强迫餐厅、酒吧、商店,乃至人行道上贩卖香烟、帕安小店打洋。尚未回家或躲藏乞丐、毒虫和妓女,全被驱离人行道,商店拉下铁门,盖住橱窗,市场里商摊都盖上白棉布。安静和冷清降临。白天孟买街头,人群熙来攘往、车水马龙,无法想象到夜里竟如此冷清寂静。但每个夜晚都是如此:无声、美丽、令人不安。孟买成鬼城。
午夜过后,数个小队便衣警察执行名为搜捕行动,为时两到三小时。他们在空荡荡街道上巡逻,搜寻罪犯、毒虫、嫌疑犯、无家可归失业男子。当然,这城市有半以上人无家可归,其中许多人吃、睡、住都在街头。到处都有席地而睡人,他们躺在人行道上,只靠条薄毯和棉质被单驱赶夜里露水。因旱灾、水灾或饥荒逃难到城里人,或单身人,或家大小,或整村人,睡在石板人行道和民宅大门口前,挤在起,以防落单。
在孟买,依法不淮睡在街头。然而警察执行取缔时,就像取缔万妓街上妓女样“务实”。他们确在某种程度上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不会”被他们以深夜不归罪逮捕对象还是大堆。例如,苦行僧和其他各种宗教修行者在豁免之列;老人家、截肢者、病患或伤者,得不到多少同情,有时还得被迫转移到别街道,但不会被捕;精神病患、行为古怪人,还有乐师、杂技演员、手技杂耍人、演员、弄蛇人等跑江湖卖艺者,偶尔会遭粗,bao对待,但绝不在搜捕之列;碰上家子人,特别是带着年幼小孩家庭,警察通常只是严厉警告,勿在某地区逗留超过几晚,随即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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