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垂眼不敢正视。混帮派,说三种语言,看起来很不错;工作、赚钱,至今仍逍遥自在。但在内心深处那个黑暗房间里,有另个影像出现在秘密长廊上:阿南德双掌合拢,脸上灿烂微笑变成祝福与祷告。人们透过触觉、味觉、视觉,乃至思考所感受到东西,都会对人产生影响。有些东西,例如傍晚鸟儿飞过你家时,惆啾背景声音,或眼角瞥过朵花,那影响微乎其微,因此你察觉不到。但有些东西和影像,会紧紧依附在那道秘密长廊上,让你生命永远改观。像是胜利和心碎,或是在你刚刺死人眼中,映照出自身影像。最后次见到阿南德,那身影就对产生那样影响。以坐牢者过来人心理同情他,但对他深刻感触,不是同情。由衷羞愧,当他想跟谈拉希德事,却没用心倾听。对他深刻感触,不是羞愧,而是别东西,教花数年才完全理解奇怪东西。在脑海挥之不去影像,是妒羡。阿南德转身,抬头挺胸走进漫长而痛苦牢狱岁月时,叫妒羡。忌妒、羡慕他平静,他勇气,他对自己理解。哈德拜曾说,人为各种正当理由而妒羡别人时,人就已走到开悟半途。希望他这话说得不对,希望好妒羡不只带人到这样境地。因为从钢网边那天之后,即使过大半辈子,仍时时妒羡阿南德面对命运时从容,是那全心全意地带着瑕疵且奋力抗争心,在渴慕着那份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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