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锁新家装修完竣,南孙上去参观,桌椅,灯饰窗帘,都是精心选购,甚至门上到防盗链,都系出名门,别出心裁。
非常非常豪华瑰丽,年轻如锁锁这样女主人简直担当不起。
她穿着发白粗布裤,旧衬衫,躺在织锦沙发上,鬈发几乎垂到地上,脸容无聊,南孙趁这种强烈对比替她拍下照片,许多刊物争着采用。
锁锁看上去并不见得特别开心。
自水晶瓶子斟出琥珀色酒,她缓缓呷饮。
“冷死人。”章安仁说。
当日傍晚,小章把南孙带回家去见父母。
伯父母很健谈,看得出是势利,故此颇为喜欢南孙。
南孙跟着锁锁学来点皮毛,买大盒名贵手制巧克力送礼,上海人极重视这些细节,她受到特殊待遇。
小章带她参观家里,“这是房间,婚后你可以搬来住,”他开玩笑,“要是不满意,搬到你家也样,要不,叫双方父母各投资半,们组织小家庭。”
女孩,随随便便穿件麻包呢大衣加条粗布裤,鞋子老似坦克车般笨重,益发显得人敏感而细致,不着颜色面孔有天然浓眉及长睫,做起功课来像电脑,喜读爱情小说这点尤其可爱。
换句话说,似南孙般尚未被大都会空气污染少女已经不多。
整个下午他都惦念她,早知这吃苦,就不该开罪她。
晚上电视演个荡气回肠爱情片,章安仁想提醒南孙看,终于忍下来,他不知这场赌气可以拖多久,迟早要投降,但忍得时是时。
荧幕中女主角对情人说:“……知有个沙滩,那沙白耀眼,带你去,带你去。”
楼下停着巨型房车,穿制服司机侍侯。家中用着名厨,每天吃饭前研究菜单。
南孙却怀念区家尾房黝暗中传来面包香。
她没有同锁锁说起这些,也许她爱听,也许她不爱,谁知道,她决定不冒这个险。
没多久,南孙遇到生活中第件棘手事。
系里来名新讲师,女性,年纪比她学生大不多少,照南孙看法,瞧就知道不是省油灯:皮肤晒得黑黑,额角油油,单眼皮眼睛自有股媚态,有种外国人最喜欢这种东方风味,加上她打扮另有功,时穿大襟宽身长袍,又时系沙龙裙,引得大学里老中青
南孙但笑不语。
他们确实成对,南孙直没有其他男朋友。
锁锁在凯旋门路号住很久很久,初春才回来,她同李氏关系,已经很公开,小报与些杂志都渲染得很利害,听说开会时候,李氏把她带在身边,令些年高德劭董事非常不满,频频抗议,怨声载道。
每次读到这种新闻,南孙总是大笑场,乐不可支,觉得好友似枝曼陀罗。
至于她自己,已立定主意要做棵树。
但她犯案子,他通知执法人员来把她带走,他偷偷流泪,音乐奏起,黑人歌手以怨曲味道唱出“你若要使哭”。
章安仁按熄电灯。
第二天天气冷得不属亚热带,他在课室门外看到南孙在等他,头发毛毛,大眼惺忪,鼻端红红,双手戴着他送真皮红手套。
不知恁地,顿时有股暖流流通他全身,他趋前去,温柔地握住她手。
南孙抬起头来看着他,“真冷。”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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