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些幻影块儿嬉戏,
犹如和你倩影起徘徊,
她低声吟诵,把书放到桌上。
她拿起绒线袜子,心中在捉摸:自从她上次看到他坐在这儿,究竟发生些什事情?她想起餐前换装;抬头望见窗外明月;安德鲁在吃饭时把盘子举得太高;威廉说些令人扫兴话;树上鸟儿;楼梯平台上沙发;孩子们尚未入睡;查尔士·塔斯莱书掉下来把他们惊醒——噢,不,那是她想象出来;保罗有只软皮表袋。她该挑哪件事儿去和他说呢?
“他们订婚,”她边开始织袜子边说,“保罗和敏泰。”
不在于床笫之欢;他思绪又回到司各特和巴尔扎克,回到英国和法国小说。
拉姆齐夫人抬起她头,就像个睡眼惺忪人;她似乎在说,如果他要她醒来,她就愿意醒来,她真愿意,否则话,她还想睡觉,她要再睡会儿,哪怕是会儿也好,行吗?她正在攀登那些树枝,忽左忽右地向上攀登,伸手摸到朵花,然后又摸到另外朵。
“也不要赞颂那绯红玫瑰,”她俯首低吟,觉得在吟诵之际,她正在朝着那树巅、那顶峰攀登。多心满意足!多宁静安详!白天所有那些乱七八糟景象,全都被这块磁铁吸住;她觉得她心灵被打扫过,被净化。就在这儿,她突然把它完全掌握在手中,美妙而明智,明晰而完整,这是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精髓,她在这儿完整地把握住——这首十四行诗。
但是,她逐渐意识到她丈夫正在瞅着她。他正在向她好奇地微笑着,似乎他在温和地嘲笑她白日幻梦,但同时他又在想:继续读下去吧。你现在看上去毫无忧虑,他想。他不知道她正在读什,他夸大她淳朴无知,因为他喜欢认为她并不聪明,也不精通书本知识。他拿不准,她究竟是否理解她正在读东西。也许并不理解,他想。她惊人地美。似乎对他来说,她美(如果可能话)增长不已。
好像仍是冬天,
“也猜到,”他说。这没什可说。她思绪还在随着那首诗上下飘荡;他读完斯坦尼葬礼那章之后,仍然觉得精神振奋、胸怀坦荡。因此,他们俩默默无言地坐着。后来她想起来,她曾盼望他说些什。
无论什,无论什,她边想边结着绒线。无论说些什都行。
“嫁个有皮表袋男人,那有多妙,”她说。因为那就是他们俩共同欣赏那类笑话。
他嗤之以鼻。他对于这个婚约感觉,和他贯对于任何婚约感觉相同:那个小伙子可远远配不上那位姑娘。在她头脑里慢慢地出现疑问:那末,为什有人总是想要人们结婚呢?它意义和价值究竟何在呢?(现在他们所说每个字都是真诚。)说点儿什吧,她想,她渴望听到他声音。因为,她觉得,那个阴影,那个笼罩他们阴影,又开始出现,又在她四周包围拢来。说点儿什吧,她恳求他,她目光瞅着他,
你已飘然而去,
与这些幻影块儿嬉戏,
犹如和你倩影起徘徊,
她读完。
“嗯?”她说,她目光离开书本,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神思恍惚地回答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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