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杜拉拿起两块糖,给帕丽块。
“噢,多拿点儿。纳比片苦心,咱们可不能白白浪费掉。”瓦赫达提太太娇嗔道。她朝纳比舅舅笑下。
“哪里哪里。”纳比舅舅脸也红。
纳比舅舅站在离门不远地方,身边有个很高木头陈列柜,装着厚厚玻璃门。阿卜杜拉看见,柜子里搁板上摆着些银色相框,里面是瓦赫达提先生和瓦赫达提太太照片。有张是他俩和另对夫妇合影。他们戴着厚厚围巾,穿着厚厚外套,背景是条白浪翻卷大河。在另张照片里,瓦赫达提太太手拿着酒杯,正在开怀大笑,光溜溜胳膊搂着个男人腰,让阿卜杜拉想不通是,那男人竟然不是瓦赫达提先生。还有张婚纱照,他穿着黑西装,又高又瘦,她穿着飘逸白裙子
整齐齐,还有齐膝高矮树丛,果树也到处都是——阿卜杜拉认出樱桃树、苹果树、杏树和石榴树。走廊建在屋外,盖有顶棚,直入花园——纳比舅舅说它叫游廊——旁边栏杆上爬满绿色藤蔓。瓦赫达提先生和瓦赫达提太太正在里屋等着他们。进屋之前,阿卜杜拉偷偷看眼厕所,里面有纳比舅舅说过陶瓷马桶,亮闪闪洗脸池,配着古铜色水龙头。在沙德巴格,每个礼拜,阿卜杜拉都要花上好几个小时,从公共水井里成桶成桶地提水,可人家只需伸手拧,就能来水,这样生活不免让他大为惊奇。
此刻,阿卜杜拉、帕丽和父亲坐在个有金色流苏大沙发上,背后是软乎乎靠垫,上面有很多小小八角形亮片。沙发对面,幅画占去大部分墙面,画是个上年纪石雕匠,伏在工作台前,正用木锤敲块大石头。窗子宽大,配有带褶裥窗帘,敞开着,窗外是装有齐腰高铁护栏阳台。这房间里切都光亮而尘不染。
阿卜杜拉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如此肮脏。
纳比舅舅老板瓦赫达提先生坐在皮椅上,两条胳膊抱在胸前。他看着他们,表情虽然说不上不友好,却总之是冷淡而难以参透。他比父亲要高,刚才他站起来和他们打招呼时候,阿卜杜拉就看出来。他肩膀比较窄,嘴唇薄,脑门锃亮。他穿套收腰白西装,绿色开领衬衫,袖口钉着椭圆形青金石袖扣。从头到尾,他说话都没超过十句。
帕丽低着头,看着他们身前玻璃桌上糖果盘。阿卜杜拉从来没想到,糖果还能有这多花样。有手指头模样巧克力,上面带着圈圈奶油,有中间裹着橘子瓣小圆糖,有树叶形状绿糖,还有好多别模样。
“想尝尝吗?”瓦赫达提太太问。直都是她在讲话。“吃吧。你们俩。就是给你们准备。”
阿卜杜拉看看父亲,请求允许,帕丽也学他样儿。这姿势好像把瓦赫达提太太迷住,她抬起眉毛,歪歪脑袋,露出微笑。
父亲轻轻点点头。“人块。”他低声说道。
“噢,那可不行。”瓦赫达提太太说,“这可是让纳比跑半个喀布尔才买来。”
父亲闹个大红脸,不敢看她。他就坐沙发个边,两只手攥着自己便帽。哪怕刚才他把两个膝盖转向瓦赫达提太太,可眼睛瞧始终都是她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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