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卜杜拉能从父亲脸上表情看出,今晚不会有故事讲。
“很晚。”父亲又说遍。他抓住披在肩膀上围巾角,拿起水壶,给自己倒杯茶。他吹吹热气,喝小口,篝火映红他脸庞。“该睡觉。明天路还很长。”
阿卜杜拉拽起毯子,盖住自己和妹妹头。在毯子下面,他对着帕丽后脖梗哼起歌:
瞅见伤心小仙女,
待在纸树影子下。
去,所以对父亲分派任务感到失望。“要是少你给们打水,那们就永远建不成客房。”
父亲把棍子插到茶壶提手下面,从火上提起壶,放到边,先让它凉凉。
“给你出个主意。”他说,“只要你做水工合格,就再给你找点别事干。”
帕丽翘起下巴,看看阿卜杜拉,面带喜色。她笑时候露出豁牙。
他记得她还是小不点儿那会儿,老枕在他胸脯上睡觉,有时半夜三更,他睁开眼睛,便发现她正龇着牙,冲着他笑,表情和现在模样。
帕丽已经困,昏沉沉地哼出自己那两句:
知道伤心小仙女,
晚风把她吹走。
眨眼工夫,她就打起呼噜。
过会儿,阿卜杜拉醒过来,发现父亲不见。他慌里慌张坐起来。火差不多已经全灭,此时什都没留下,只剩下余烬里星星点点暗红。阿卜杜拉着急地看眼左边,又看看右边,可是目光无法穿透巨大而
帕丽是他手拉扯大。这是真事。别看他自己也仍然是个孩子。十岁。帕丽还是婴儿时候,半夜里吭吭唧唧,弄醒总是他。摸黑儿走过去,抱着她颠上颠下也是他。他给她换脏尿布。从来都是他给帕丽洗澡。这不是父亲该干工作——他是个大男人——再说,他收工以后总是累得要死。而帕尔瓦娜怀奥马尔,起个床都吃力,对帕丽时照应不上。她也从来没有那份耐心,那份精力。所以带孩子任务就落到阿卜杜拉头上,而他点也不介意,做起来高高兴兴。他喜欢这样,因为是他帮帕丽迈出第步,也是他惊喜莫名地听到帕丽说出第句话。他相信这是自己使命,是真主创造他原因所在,好让真主先把母亲带走,再把他放到这个位置上,来照顾帕丽。
“巴巴,”帕丽说,“讲个故事。”
“太晚。”父亲说。
“讲个嘛。”
父亲生性自闭。任何时候都他都难得次吐出两句以上话。可是偶尔,阿卜杜拉也不知道为什,父亲话匣子突然打开,故事呼呼地往外冒,关都关不住。有时候他让阿卜杜拉和帕丽老老实实坐在面前,给他俩讲故事,不管这时候帕尔瓦娜正在厨房把盆盆罐罐弄得乒乒乓乓。这些故事是父亲小时候他奶奶讲给他听,现在把阿卜杜拉和帕丽也带到另个世界,那里有各种各样苏丹和精灵,还有坏心肠魔王和聪明苦行僧。有时父亲也自己编故事,现编现讲。从这些故事里,可以看出他虚构和梦想能力,总能让阿卜杜拉感到惊奇。父亲从来没有像讲故事时候那样,让阿卜杜拉觉得他那实实在在,表现得那活力充沛,那真诚。这些故事就像个个针孔,可以借此窥他那密不透风、难以理解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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