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阿波拉。”帕丽说,她指着街对面家商店。那窗户里站着个年轻女人,穿件漂亮绣花绿衣,衣服上还挂着好多小亮片和小珠子。她包着长长、颜色相配头巾,戴着银首饰,穿深红色裤子,纹丝不动地站着,漠然地看着行人,连眼睛都不眨下。直到阿卜杜拉和帕丽吃完豆子,那女人连指
父亲在篝火余烬边坐下。
“你去哪儿?”
“快睡觉,儿子。”
“你别丢下们。你别那样做,爸。”
父亲看着他,可是他脸隐没在黑暗中,阿卜杜拉无法分辨他表情。“你要把妹妹吵醒。”
令人窒息黑暗。他感到自己脸变白,心脏在全速跳动。他竖起耳朵,屏住呼吸。
“爸?”他小声叫道。
片死寂。
惊慌开始如蘑菇般在他心底疯长。他动不动地坐着,身体笔直,绷得紧紧地,听老半天。什都没听见。就剩下他俩,他和帕丽,四下黑暗正在逼近。他们被抛弃。父亲抛弃他们。阿卜杜拉头次真真切切地,感到沙漠甚至整个世界浩瀚。个人置身其中,多轻易就会迷失啊。没人伸出援手,没人指点方向。随即,个更坏念头出现,如蛆虫般在他脑袋里蠕动。父亲死。有人割开他喉咙。土匪。他们杀掉父亲,此时正在逼近他和帕丽,土匪们不慌不忙,享受着这刻,就像在玩场游戏。
“爸?”他放开嗓子,又叫声,这次声音都在颤抖。
“别丢下们。”
“闭嘴。”
阿卜杜拉重新躺下,妹妹紧紧抓住他胳膊。他心还在怦怦跳,下下撞击着喉咙。
阿卜杜拉从没来过喀布尔。他对喀布尔解都出自纳比舅舅讲故事。跟父亲打工时候,他到过几座小城镇,可从没去过真正城市,而且明摆着,纳比舅舅说那套,丝毫没能帮助他做好准备,来面对全国最大、最热闹城市忙碌与喧嚣。他看见到处都是交通信号灯、茶馆、饭馆,还有开着大橱窗商店,挂着鲜亮、五颜六色招牌。小汽车轰鸣着,在拥挤街道上穿行,路按着喇叭,从公共汽车、行人和自行车窄缝儿里嗖嗖钻过。马拉戛力车叮叮当当地在大街上来来往往,两个铁轱辘轧着路面,颠上颠下。阿卜杜拉、帕丽和父亲走在人行道上,到处都是卖香烟和口香糖小贩,卖杂志小摊,还有钉马掌铁匠。在路口处,交通警察穿着不合身制服,吹着哨子,做着耀武扬威手势,可惜好像没人搭理他们。
阿卜杜拉坐在人行道边条凳上,腿上坐着帕丽,不远处是个肉铺。他们俩分吃盘香菜酸辣酱拌烘豆子,这是父亲刚从路边摊上给他们买。
无人应答。
“爸?”
他遍又遍呼喊着父亲,仿佛有只爪子紧紧抓着他气管。他记不起自己多少次,又是多久地叫着父亲,可是黑暗中没有声回答。他看见张张脸,藏在大地上隆起群山中,带着狞笑,邪恶地俯视着他和帕丽。惊恐俘虏他,摧折着五脏六腑。他开始哆嗦,低声哭泣。他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放声尖叫。
恰在此时,响起脚步声。个人影从黑暗中现形。
“以为你走掉。”阿卜杜拉惊魂未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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