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瓦娜蹬开被子,摸到小屋另头马苏玛床上,钻进被窝,在她身边躺下。马苏玛脸枕着帕尔瓦娜肩膀,只胳膊环在妹妹胸前。
马苏玛小声说:“你应该过得比好。”
“别再说这些。”帕尔瓦娜低声答道。她抚弄马苏玛头发,下下,慢慢地,马苏玛喜欢这样。
她俩轻言细语地瞎聊会儿,都是些琐碎、无关紧要事,暖暖呼吸温暖着对方脸。对帕尔瓦娜来说,这是相对快乐时刻,常常让她想起她俩还是小女孩儿时候,也曾这样脸贴着脸,蜷缩在被窝里,低声私语,说着闲话,不出声地吃吃傻笑。没过多久,马苏玛便睡着。她在做梦,出声地嘟囔着什。帕尔瓦娜盯着窗外黑漆漆天空,思绪凌乱,东想点,西想点,终于滑落到她在本旧杂志上见过照片,对面无表情连体暹罗兄弟,共用肥厚躯干。他们体相连,无法分离,个人骨髓里造出来血,在另个人血管里奔流,他们结合是永久。帕尔瓦娜感到压抑,绝望,好像有只手死死攥住她心。她吸口气,努力将心思转回到萨布尔身上,却发现思绪飘飘荡荡,坠入她在村里听到传言:他在找新老婆。她使劲不去想他脸。她掐断自己愚念。
帕尔瓦娜生得意外。
“在。”
“你还记得那次吗?咱俩块儿骑自行车。”
“嗯。”
“骑得多快啊!大下坡。狗追着咱们。”
“记得。”
马苏玛已经出来,在接生婆怀中安静地蠕动,此时母亲却在大叫,另个脑袋瓜从她体内露出头顶。马苏玛到来顺顺利利。接生婆后来说:她自己下凡来,这个小天使。帕尔瓦娜出生却是母亲久拖不去痛苦,当然对婴儿也是极其危险。接生婆费好大劲,才给帕尔瓦娜解开缠住脖子脐带,它仿佛怀着与母体分离焦虑,而变做害命工具。日后每逢情绪低落到谷底,帕尔瓦娜便不由自主,没顶于自厌自弃洪水,心想,还是那根脐带最解人意。它想必知道,谁才是更好那半。
马苏玛按时吃奶,准点睡觉,只在饿时候或拉完才哭。醒着时,她既顽皮又活泼,动不动就乐,在襁褓中咯咯傻笑,高兴起来就吱吱呀呀地叫。她喜欢吮吸自己拨浪鼓。
大伙都说,多懂事宝宝啊。
帕尔瓦娜却是个,bao君。她尽情施展威权,凌驾于母亲之上。父亲被这作威作福婴儿弄得五心烦躁,干脆带上女娃们哥哥纳比,逃到自己兄弟家睡觉。对姐妹俩母亲而言,夜晚充满史诗般苦难,只有少许间隙,可以抽空儿喘上口气。到晚上,她便整夜抱着帕尔瓦娜,不停地颠上颠下,走来走去。她摇着她,给她唱歌。每当帕尔瓦娜张开嘴,对她肿胀、已被咬破乳房发起猛攻,用牙床撕咬她奶头,仿佛要从她骨髓深处也吸出奶水时候,她便疼得龇牙咧嘴。但吃饱喝足也于事无补:即
“咱俩都在尖叫。然后就撞到石头上……”帕尔瓦娜几乎可以听到姐姐在黑暗中微笑。“妈可生气。纳比也是。咱们撞烂他自行车。”
帕尔瓦娜闭上眼睛。
“帕尔瓦娜?”
“在。”
“今晚和起睡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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