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经理清清嗓子。“传教团大街那边有个阿富汗清真寺,如果令尊是在册教友,这些价格当然就不适用。们与他们有合作。这些东西,这些服务由他
顶伊德里斯,说:老兄,咱们应该去瞧眼。
对铁木尔故事,阿姆拉好像听烦。她丢掉香烟,紧紧橡皮筋,把金色卷发扎成发髻。“成。今晚会在派对上看到你们小家伙吗?”
是铁木尔父亲,也就是伊德里斯叔叔,把他们打发到喀布尔来。在过往二十年战争中,巴希里家老房子已经多次易手。重新确立房主身份需要时间和金钱。阿富汗法庭上已经积压好几千件房产纠纷案子。铁木尔父亲说过,他们得“活动”下,才能打通阿富汗官僚机构臭名昭著懈怠和拖延,说白,就是“找对人,送对钱”。
“这是强项。”铁木尔说,好像谁不明白他精于此道似。
伊德里斯父亲已经在九年前去世。他跟癌症较量很长时间,最后死在家里,妻子、两个女儿,还有伊德里斯陪在床边。他死那天,家里乌泱乌泱来大帮人,叔叔舅舅,姑姑阿姨,各路朋友,还有好多熟人,坐在沙发上,饭厅椅子上,等到能坐都坐满,他们就往地板上坐,往楼梯上坐。女人们聚拢到饭厅和厨房,壶又壶地沏茶。伊德里斯是惟儿子,所有文件都要他来签。有给验尸官文件——此人大驾光临,来宣布他父亲已经死亡。还有给殡仪馆文件,来是几个彬彬有礼小伙子,带着担架,抬他父亲遗体。
铁木尔始终不离左右。他帮伊德里斯接电话,招待前来慰问人潮,从亚伯烤肉馆订米饭和羊肉,这是当地家阿富汗饭馆,老板是铁木尔朋友阿卜杜拉,铁木尔老跟他开玩笑,叫他亚伯大叔。下雨,铁木尔就帮那些上年纪亲友停车。他还从当地阿富汗电视台叫来哥们儿。和伊德里斯不同,铁木尔与阿富汗社群非常熟络,他有次告诉伊德里斯,他手机通讯簿里名字和号码不下三百个。他已经安排好,阿富汗电视台当天晚上就会播出讣告。
那天午后,铁木尔开车,载着伊德里斯去海沃德市殡仪馆。当时大雨倾盆,沿680号州际公路北行,车流缓慢。
“老兄,你爸爸对谁都好。他有自己套老传统。”他边嗓音沙哑地说着,边驶出传教团匝道。他不停地用那只空着手抹着眼泪。
伊德里斯点点头,面色凝重。他活这大,每逢需要当着别人面哭场合,比如在葬礼上,他却说什也哭不出来。他把这点看成轻微缺陷,就像色盲样。不过,虽然知道这样想不近人情,他还是对铁木尔产生丝厌恨,恨他在家里忙上忙下,夸张地哭个没完,抢去自己风头。好像是他父亲死样。
有人把他们领到个安静而略显阴暗房间,屋里摆放着厚重深色家具。迎接他们是个身穿黑色夹克,头发中分男人,闻上去有股高价咖啡味儿。他操着口专业腔,请伊德里斯节哀顺变,然后让他签署《安葬授权书》,又问家属想开多少份死亡证明。等所有文件都签完,他才灵巧地把本小册子放到伊德里斯面前,上面印着“价目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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