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呀!有坏人呀!”这喊,竟把乔家父子吓得赛两个瞎驴,连跑带蹿,噼哩叭啦翻墙跑。幸好是,前边念经和尚们鼓乐正欢,没听到他这边叫声。可马四再来时,却见他桌子吃东西,全扔在地上。
过七,总算没出太大差错,万事大吉。金三把供桌上判官笔放进棺材。对人说这支判官笔必须给师傅陪葬;还说,这支笔是支金笔,华世奎那支笔只是支草笔,这支金笔只配他师傅个人使。然后,他悄悄去请师傅,乘人不注意,赶紧入棺,起灵出殡。刘道元骂句:“真他妈不知是活够,还是死够。”便头钻进棺材。
棺材里,金三给他切准备得舒舒服服。盖是活,想开就开;里边照旧有吃有喝,还有个枕头可以睡觉。他哪有空儿睡觉,好不容易“死”次,他得“死”得再明白些。
棺材抬起,往灵车上摆放时候,就听到金三和马四左右哭起来。金三灵,说哭就哭,声音就赛撕肝扯肺般。刘道元想,还是金三好,马四这王八蛋连假哭也不会。可是金三假哭却长不,闹会就没声。这才听出马四这边也有哭声。马四来得慢,声音不大,可动真格,呜呜哭路,好赛死亲爹。这没完没哭,反而扰得刘道元心烦,愈听愈丧气。刘道元已经弄不明白,到底是真好还是假好。
走着走着,刘道元忽听,外边乱嘈嘈,声音挺大,好赛出嘛事。跟着灵车也停住。他心里奇怪,两手托住棺材盖,使劲举开条缝,朝外瞧,只见纸人纸马,纸车纸轿,黑白无常,银幡雪柳,白花花片。街两旁却黑压压,站满瞧出殡人。到底嘛事叫出殡队伍停住?他透过旗杆再瞧,竟看见些人伸拳伸腿挡在前面,原来是会友脚行滕黑子那帮武混混儿。他心想这帮人平日跟他向讲礼讲面,怎也翻脸,想干嘛?这时他突然瞧见,他那弟兄枝花也站在那帮人中间。只听枝花在叫喊着:“那支判官笔本来就该归,他算个屁!死还想把笔带走?没门!不交给,甭想过去!”
刘道元脑袋“哄”下——但这次没急,反倒豁朗。心里说:“原来人死是这回事,老子全明白!”双手发力推棺材盖,哐啷响,他站起来。
这下,不但把出殡和看热闹全吓得鸡哇喊叫,连截道那帮混混儿也四散而逃。
刘道元站在灵车上大笑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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