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路工抬头望着——不,是望穿——低矮天花板,用手指着,好像看见绞架竖立在天空。
“所有工作都停下来,所有人都集合起来,没有人牵牛出去,牛跟人在起。正午响起鼓声。当兵早在半夜就进监狱,把他包围。他跟以前样捆着,嘴里还塞根木棍,用绳扎紧,远远看去好像在笑。”他用两根拇指把嘴角往耳朵两边掰,拉出脸绉纹。“绞架顶上捆着他那把刀,刀口向上,刀尖在空中。他被绞死在那个四十英尺高绞如上,然后直吊在那儿,毒害泉水。”
他用蓝帽于擦擦脸,因为回忆起那场面,脸上又冒出汗珠。大家彼此望望。
“太可怕,先生们。在那样阴影之下妇女和儿童怎敢来汲水呢?晚上谁还能在那儿聊天呢!在绞架底下,说过?星期黄昏,太阳要睡觉时,离开村子。在
嘴,“要知道已经有请愿书送给国王和王后。除你之外,们在场几个人都看到国王接过请愿书。那是在街上马车里,他坐在王后身边。是你在这儿见到德伐日冒着生命危险拿着请愿书跳到马匹前面。”
“还有,雅克,”跪着只脚三号说,他手指总是在那神经敏感部分抓挠,那神气很贪婪,似乎渴望得到什既不是食物、也不是饮料东西,“骑兵和步兵卫士把他包围起来,打他,你听见没有?”
“听见,先生们。”
“你再说下去,”德伐日说。
“还有。他们在泉水边悄悄议论过另件事,”那乡下人又讲下去,“据说他被押到们乡下来是要在这儿处死,而且必死无疑。他们甚至悄悄说,因为他杀死大人,而大人又是佃户们-可算是农奴吧——父亲,因此他要被当作杀父逆子处死。泉水边有个老头儿说他是右手用刀,所以要把他右手当着他面烧掉,再在他手臂、胸口、两腿划出许多口子,把烧开油、熔化铅、滚烫松香、蜡和硫磺灌进去,然后用四匹强壮马拴在手脚上把身子撕成几块。那老头儿说有个想谋杀前国王路易十五囚犯就确确实实是让用这种方法处死。不过他究竟是否说是真话,怎会知道?又没上过学.”
“那就再听着,雅克,”那抓挠个不停带着渴望神情人说,“那人姓达米安,是大白天在巴黎城大街上公开处死。后行刑人非常多,最引人注目倒是那些打扮入时高贵夫人小姐们。她们也非常感兴趣,定要看到最后——最后,雅克,直看到天黑,那时他已被扯断两条腿和条胳膊,却还在呼吸!然后才杀死他——你多大年龄?”
“三十五,补路工说。他看上去倒有六十。
“那是你十来岁时事,你是有可能看到。”
“够,”德伐日说,因为不耐烦,显得严厉。“魔鬼万岁!说下去。”
“啊!有人悄悄说这,有人悄悄说那,却离不开这个题目,就连泉水也似乎放低声音。最后,到星期天晚上,全村人都睡着,来群当兵,从监狱绕下山来,他们抢碰着小街石头咔咔地响。工人挖地,工人钉钉,当兵又笑又唱。到早上,泉水边竖起个四十英尺高绞架,把泉水都变得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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