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影子,尤其是桌上种在麻竹筒内酢浆草,样子孤单,但影子却无比壮硕。它是株四叶酢浆草,几天来他命令学徒兵在操课之余去找,几乎把整座山头倒出来分类才觅到株。帕把盆栽捧在手里,看呆。窗外漆黑,无边无际森林充满诡谲兽鸣,说不出它们是欢娱,还是悲伤,或许只是单纯发声。但是,帕好希望此刻是暂停,不用执行任何命令。不多时,窗外飞来夜蛾,热切地撞击灯瓶。帕要熄灯,觉得这灯是它们最后温暖,便留。他振起身,吹响哨子,大喊:“紧急事态,紧急事态,全员着装集合。”寮舍传来床板如释重负声音,学徒们早就发现隔壁队长室透来灯光,新命令将执行,便偷偷在棉被里套衣服、戴钢盔、打绑腿,切如同在坟堆中完成。只等哨音响,他们踢翻被,很快集合点名,拿火把往机场移动,只留下哨兵。他们跑在山径。跑得够快,在后督阵帕仍数次责骂他们快点。在个转弯处,帕检查带来四叶酢浆草是否无恙时,忍不住顺从心念而回头看,夜太深,他发现房里那葩灯火,被寒凉森林吞噬。
来到飞行场,学徒兵照先前小组分配。有六人为组,把飞机从掩体壕推到跑道。更多学徒兵拿马口铁灯具,在跑道上每隔十五米摆上,点上夜航灯,绵延公里长。要是强风吹倒灯具,学徒兵赶忙去灭,不然烧着野草可不好。帕在跑道头看夜航灯,有种神秘如梦感觉,没有天,没有地,人仿佛浮在宇宙中,有想飞快感。今天又是什日子,特攻队得起飞?自从米军以跳岛战术掠过台湾,登陆冲绳后,战斗机起飞频率提高。帕记得礼拜前此时,天蒙初亮,八架特攻队飞机出征,队员在空中打开舱罩向地面挥手,地面人员猛挥帽子。当然,帕不会知道在那天四月七号出征主因,是主力舰大和号从濑户内海出航,载三千个士兵奔赴冲绳海域,与米军航空母舰决战,半途遭遇四百架米机用炸弹与鱼雷狂击,直到海涛埋葬它。而四国和台湾地区方面,也趁机出动两百架神风特攻队,对后防大开米军空母猛螫,直到自己全部阵亡。
“队长,队长。”个学徒兵破坏机场安静原则,激动大喊,朝帕拔腿奔来,喘气说,“到内地造飞机队员,寄信回来。”
“信在哪?”
“是、是飞机信,好大封信。”
帕跑到机坪那架战斗机。飞机装四百公斤烈性火药,不能点强灯,只能凭微弱灯光瞧。那刻,帕自己也发出惊叹,在俗称“疾风”四式陆战机机翼隐秘处,画只虎。那是白虎队标志。虎图边用油漆写几个米粒大字:“米机炸死好多人,们没事,你们多注意。”到高座海军厂等地造飞机少年工写信来,字数单薄些,却令人精神振作。帕到每架飞机观察,凡新来,在机翼藏有小虎标,另有几个字,不外乎鼓励与互勉。他们在每架新造飞机上写信,终会有寄到关牛窝。飞机信消息传开来,大家都知道内地来信消息,莫不拍手叫好,说今天定能出击成功,打沉几艘空母,要米国人尝苦头。
清晨五点半,机场暗蒙蒙,各种虫鸣正昂扬或歇息。从寮舍走出六个束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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