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是小三时,他打扫工作是把办公室报纸裁成卫生纸,挂在厕所铁丝钩。有天,报纸上有帧照片吸引他,是奇特造型机关车。他把那张半开报纸拿给位本岛老师,硬着头皮讨下报纸,还要求说明。本岛老师用客语说,那台火车叫亚细亚号,在满洲行驶,而且整台车是蓝色。之后,赵阿涂跟同学要点水彩,把车身涂成蓝色,贴在房间,常看着看着就笑。而且每天放学会绕路到三公里外铁路,等亚细亚号经过。四年级开学换教室,他看到黑板边挂亚洲地图后流泪。满洲不在台湾,亚细亚号不可能经过这附近。赵阿涂说,说来好笑,擦干泪,放学后照样到三公里外看火车,又对自己说,既然亚细亚号不会来,有天定要去满洲找它。接下来几年,赵阿涂成厕纸王,义务剪报纸,看到有关亚细亚号或其他火车新闻,概剪报,遭同学笑为“火车憨(火车迷)”也乐。到六年级,他邮购到张英文版满铁时刻表与亚细亚号解说。满铁是打造成穿过露西亚衔接欧洲示范性铁道,难怪有英文版。拿到这份说明,他乐极,买字典自学英文,拼音也勉强学。
赵阿涂当场秀英文,“你们听听看,斯科久(schedule)叫时刻表,丝等训(station)叫驿。”
赵阿涂又说,不出礼拜,翻译翻完,还加上手工绘图当作毕业展。后来考上机关助士,在“铁道现业员教习所”学透视图与立体图课程后,绘图精进。他整整花三个月,用五张全开墙报纸画成帊西纳(パシナ)——亚细亚号系列中最流线型机关车,有两米高红色辐状动轮,子弹形弧度,车身会爆开蓝色光芒——可是在绘图过程,他发现帊西纳主从轮之间多辅助杆,千也想,万也想,想不透道理何在,便写信到满铁设计部请求释疑,那时他是毛头小子,语气狂傲,又爱开玩笑,信中说辅助杆不会是“爱子秘密”吧!个月后意外有音讯,回信市山先生说,没错,“那就是爱子秘密,当帊西纳时速超过百公里时,多亏那根辅助杆,机关车会发出奇异节奏声,那是火车跟荒野间私密呢喃。”随信寄赠组十二张以亚细亚号为主题明信片,并贴上四分钱邮资亚细亚号邮票,未盖邮戳。赵阿涂说,此后他与市山先生成莫逆之交笔友,每月通信回。市山是设计部课长,五十余岁,亚细亚号设计团队总召。彼此熟稔后,他吐露亚细亚号设计灵感来自爱女。那时,他女儿是十余岁得怪病人,慢慢失去记忆与身体萎缩,唯爱做事,是每日下午由她母亲推着轮椅到附近田野看火车。但是,烦琐工作让市山先生无法回乡探望,就在为亚细亚号设计工作伤脑筋时,母女坐船“热河丸”来到大连,给他大惊喜。当时爱女已对为父市山先生毫无记忆,只会傻笑,加深他愧歉。某日,市山先生在宿舍藤椅休息,被庭院里笑声惊醒,他看到妻子推着坐轮椅爱女在兜圈子。爱女不只笑,还对他招手,似乎她病好,能无忧无虑地过下去。市山先生被这安静美好时刻打动,泪流满面,便把爱女形貌融入亚细亚号里。
“这说来,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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