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井知道人家要整你时,要就抵抗,要就彻底点当乖孙子。他倾身,喊声知道,捡起十几颗槟榔往嘴里塞,又拿起那罐橘子酱,啃掉铁盖,把黏稠酱料往嘴巴灌,勉强用舌头在槟榔渣中顶出条路喝下。他猛咳,嘴角黄片、红片,腮帮子鼓得仿佛有女鬼会从嘴巴爬出来。还不只如此,坂井匍匐地上,往车厢那头爬去,又爬回来,来回几次。之后,又将少年带上车、暂卸在椅角墓碑放在背后,猛做伏地挺身,真把老命拼。有几个少年看不下去,要坂井站起来,别这样。坂井完全不理,这命令谁下,就得由他收回去,不然还是当不完兵。
那个高大少年推
叶草阁下,莎哟娜啦。”整片花海回应地晃起来,这幕教人叹为观止。等到他们到达车站时,火车为他们耽误五分钟。运输官气得骂他们没时间观念,命令他们把背来墓碑丢掉,免得吓人。这群少年哪会听话,挤上车,大喊到齐,出发。火车启动,渐渐离开,他们往火车最后节挤去,好多多回顾关牛窝,撞倒不少走道上物品。个落在后少年突然停下,看见某个熟悉身影坐在靠窗车位。是坂井马,要乘这班车转车到基隆,再坐船遣返日本。
“坂井桑,是。们在找你。”少年小声地用日文喊。
坂井马穿军服,把军背包放腿上,双手放在背包上,安分得像是被吓坏小学生。他使个眼色,要少年离开,不回应就是不回应。
那些冲过去少年都走回来,你句、句地喊坂井桑。那个四十几岁除役老兵无动于衷,只有露出战斗帽底下几茎白发在阳光下发光,好像有种心事。
“看这里,你这万年二等兵。”个领袖气质高大少年吼着。
坂井跳起来回应,双眼凝视前方,喊:“嗨!”
“给用中国话大声回答。”高大少年吼完,用国语讲句粗话,“他妈。”
“知道。”坂井大吼,那音量几乎够个军官对整连使用。
两个督车国军走过来瞧,佩手枪军官出口询问。高大少年用闽南语说,这日本兵不是人,以前当兵时常欺负他,现在遇到,可不可以罚他。经过旁人翻译,军官点头,不要玩过火就好。说罢,军官从裤袋掏烟抽,风大只好躲到车厢底去点。
高大少年下令坂井马出列,把背包倒出来检查,三秒内完成。走道立即散落衣物、笔记与罐不知塞满什马口铁糖罐,另有大罐橘子酱与十来颗槟榔。糖罐是丘比(Kewpie)娃娃造型,特色是光头上留撮金发。战时缺砂糖,糖果少,粒四色糖可以让过动儿失能地坐在那儿回想半天。可是坂井马总会想办法填满糖罐。白虎队曾传言,糖罐是坂井妈妈留,被他当命根子,谁要是偷动那东西,那家伙会杀人。此时,少年打开软木塞,惯性地闻闻看罐内,再把里头小东西倒入手上,有月桃、莲蕉、无患子、倒地铃等,这种子对坂井有深沉记忆,少年便小心倒回,塞紧木塞,深恐马口铁糖罐是冰块做会打坏。可是包荖叶与白灰槟榔嘛!要是能种活,头壳给你坐,少年讽刺后,便模仿军官挑衅语气:“这是违禁品耶,嘿!兵队哥(阿兵哥),你敢带就给现在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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