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三捆柴。
至于那些三百零八张求救纸条中,要是只留电话,可折煞帕。旅馆电话在走廊尽头纱门边,即使刘金福把发绳放长,帕奋力往前扯仍有六公尺距离。多亏为什男孩把电话拉过来。电话是先进拨盘式,不是手摇式,幸好又有男孩教导。电话通后,他没有说明事由,含糊地说自己是某某同学,想写信给他,你说他去当兵,这样喔,那方便给个赐教处,好日后联络之类理由搪塞。帕不敢当着电话陈述纸条上意思,会不知所措。还是写信好,简洁明白,不必遭对方问个半死半活,自己却插不上嘴。
然后阳光从墙上洒下,慢慢往窗口收回去,厘厘,寸寸。冬天寒冷,帕随着那块温煦光毯移动,坐在里头写毛笔。有时不写,他愣着看那块阳光照落地方有什微物。那是全新小世界,有着他没注意过细节,也许是墙角泛着七彩蜘蛛网,也许是染灰弹珠,或万国博览会门票,角落有两张过期报纸和欧米杂货型录,反复阅读直到破裂。或墙角红渍,他舔下好确定那盐味独属于血;木板有刻痕,每道有来意,能分辨是鞋跟、刀尖或落物造成。帕还透过地板缝,看到架高通风用屋底有猫走过,或说不上什鬼影忽然嗖过去,窜得快,或许是日本鬼跑出来梦游?然后,他发现株植物从木缝钻出芽尖,他趴下去瞧,好美呀,用玻璃杯罩着,避免踩坏。有时候他褪尽衫服,躺着像狗摩擦地板给自己搔背,阳光落不停,直往身上揉呀捶地按摩,舒服极。难怪扶桑花少年着迷于此道,每日到院子里泡阳光。之后,越近中午,阳光越辣,帕全身渗出小汗珠,冒着蒸汽,蔚为壮观,他感到自己就要挥发为朵又白又凉云,心无罣碍,亦无阻拦。
到午后,阳光跃出窗外,慢慢地移过菜园。帕会趁傍晚日头没太烈时,举锄整理,锄到石头会朝河那边挥棒打去,石头飞好远,阳光也撤得好远。天色逐渐暗下来,夜来,远方有些灯,招牌或路灯之类。帕这时走到厕所,从水箱接出水,抖瑟瑟地冲冷水澡,用菜瓜布大力搓皮肤直到发红发烫。随意抹干身体,回房内,旋开灯,就着盏小灯盘坐,这时身体便有股回甘暖意。他在等刘金福回来。有时要等好晚,刘金福才拎着帕隔天早、午餐回来,通常是干粮类饭团。帕天也只吃这两餐。
不要以为两子阿孙只会干瞪眼,把时间当酷刑,有项“空袭”游戏,颇适合合家欢,这说是连鸡猪也能加入。它们谁要是赢,可以随刘金福去台北逛街。牲畜巴不得每天能玩,天才亮就在门边骚动,恨不得有手能开门进来,也恨不得有喉咙能大喊,们等不及,来玩吧。它们都知道关在后院没趣味,那不过是较大牢笼,能走出鬼屋放风多好。游戏约半个月玩次。玩游戏时,刘金福开门,欢迎猪鸡进房内,撒些面包、豆饼之类东西犒赏。鸡拍翅膀,猪呶着鼻子,争食声不绝。吃饱,刘金福站在床上,敲响饭锅,宣告游戏开始:他闭眼,深深地呼吸,发出B29轰炸机沉闷引擎声,听起来像刷萝卜剉签器活刨人头皮。原本欢快牲畜板起脸,身体发抖,死亡阴影笼罩脸庞,看得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