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什男孩敲门。帕睁眼瞧,四周好漆黑,唯有门缝下投来灯光,原来已夜晚。他起身应门,感到身体发芽似黏在地上,使上些力气扯,噼里啪啦地扯断根丝,打开门,走廊光射来,让门里门外人都吓到。帕身上缠满牵牛花藤,样子古怪。帕这才理解自己枯等已久,藤蔓上身。
“哥哥快过身(过世),你可以来看他吗?”为什男孩希望帕来参加丧礼,口气点也不难过,“你穿这身衫也不错,很黑猫。”
帕虚应式地笑笑,答应参加。不过得先盥洗沐浴。他到厕所大号,再用冷水冲个澡,趁身体发抖得快解体前赶快冲出来穿衣服。抖着抖着,身体这大冰块慢慢融化成暖流,通体舒畅。他回房开灯,地板爬满藤蔓,只留下中央他坐下时空荡荡屁股痕。藤蔓活力像废纸,根火柴般动力就能烧得旺盛,甚至爬出窗外,爬上那台脚踏车,没想到野藤真有生命力。这时候帕才惊觉,伤口都不痛,被铁丝穿洞手掌愈合、红肿脚筋消退、胸背鞭痕已无刺痛,两天前才感到自己掉进绞肉机,今天伤痛就像花朵开尽,还有闲情洗冷水澡呢!自己果真是烂抹布命,打断手骨颠倒勇,越破越敢往脏地方走,说不怕死是唬人,但烂命条总能化险为夷。
盥洗好,穿上灰色袄衣与长裤,身素朴。帕知道自己去拜访扶桑花少年得带些东西,就带牵牛花吧!他把电线圈放下,灯座降低,房间顿时充满藤蔓暗影。他在“孵花”。帕心想,牵牛花遇朝阳会盛开,遇灯光也有相同效果吧!最后只开几朵,恹恹缩缩。等到帕心烦,恨不得自行掰开那些花苞。最后草率为之,折有花藤,便到隔壁造访。
扶桑花少年昏迷礼拜,今晚是他最后夜。
他五岁发病,被医生判定只剩六个月。多亏他父母奔波,多活十余年,就算此刻被夺走,也不枉。他父母邀大家来陪扶桑花少年,当作喜事桩。少年斜躺床上,脑后垫个大枕头,身边衬托弟弟摘来十二朵扶桑花。这花翻遍城里每条街,更不会错过台北植物园,都是摘来奇特品种,复瓣花、菊色瓣,甚至是花蕊上又开出花瓣品系。十二位花精灵守护以自己为名主人,气氛凝重。帕也受邀参加,但是他又邀“它”加入。日本鬼特别装扮,穿巡官服、挂佩刀,腰骨挺直,这是它第次跨出房门,几年来它在自己房间哭沙喉咙,要不是帕刚刚威胁它要在脑壳再下根钉,它不会出来散心。
时间点点耗去,没等到扶桑花少年长眠,有人先睡死,拼命打呼。活着太漫长,死亡又是瞬间,大家抓不住那关键时刻。或者说,扶桑花少年总是惦记什而不愿走,他脸颊下凹,眼皮微阖,醒不来也睡不去,这等下去,他身旁十二朵扶桑花慢慢干枯。
“死亡是醒来,不是睡着,他需要天亮。”日本鬼以过来人经验分享,这里已死过只有它。
“他要天亮才走。不是等到日头出来那种,是内心天亮。”帕说。
这考倒大家。为什男孩站起来,在柜子里翻箱倒柜地拿出保温壶,又从父亲抽屉拿钞票就往外冲。又枯坐半小时,不晓得男孩会变什花样。之后传来纱门碰撞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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