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沙复明说,“时间长着呢。什人家家,跟他个人似。——他在开会。”
王大夫仰起头,做个“哦”动作,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心里头似乎松动些。他拉下小孔手,又立即放下。原来沙复明店是合资。他也只是二分之个老板。有点可以肯定,在上海,他并不比自己在深圳混得强。
送走王大夫和小孔,沙复明站在寒风里,仰着头,“看”自己门面。对这个门面,沙复明是不满意。严格地说,“沙宗琪盲人推拿”市口并不好,勉强能够挤进南京二类地区。二十年前,这地方还是农田呢。但这年头城市不是别,是个热衷于隆胸女人,贪大,就喜欢把不是乳房地方变成乳房。这“隆”,好,真值钱,水稻田和棉花地也成二类地区。先干着吧,沙复明对自己说,等生意做好,做大,租金再高,再贵,他沙复明也要把他旗舰店开到类地区去。他要把他店直送到鼓楼或者新街口。
从打工第天起,沙复明就不是冲着“自食其力”而去,他在为原始积累而努力。“自食其力”,这是个多荒谬、多傲慢、多自以为是说法。可健全人就是对残疾人这样说。在残疾人这头
用空闲时候开开会,探讨探讨业务,前厅精气神就不样,是精益求精气象。气象很重要,它是波浪,能够传十,十传百。沙复明是打工出身,知道打工生活里头ABC,回过头来再做管理,他手段肯定就不样。他知道员工们软肋在哪里。所谓管理,嗨,说白就是抓软肋。
沙复明带领着王大夫和小孔在推拿房里走遍,每个房间都走到。王大夫对沙复明盘子已经估摸出来,十三四个员工,十七八张床,不算大,可也不算小。如果王大夫资金没有被套住,他店差不多也能有这样模样。这想王大夫心里就难受起来,手指头关节劈里啪啦又是阵响。
最后个房间看完,沙复明后退步,把推拉门关上。王大夫知道,关键时刻来到,谈话马上就走入正题。沙复明语调是抒情,意思是,老同学来助阵,他由衷地高兴,由衷地欢迎。所谈内容却是平等。王大夫懂沙复明意思,虽说是老同学,他王大夫在这里和别人样,没有任何特殊性。王大夫干脆把话挑明,轻声说:“这个老板放心,打工也不是天两天。”既然王大夫把话都说到这儿,沙复明就搓搓手,说:“那你们就去添置点东西,生活必需品什,马上打电话到宿舍去,给你们清理床位。”王大夫拍拍沙复明肩膀,沙复明也拍拍王大夫肩膀。沙复明提高声音,说:“沙宗琪推拿中心欢迎你们。”
王大夫侧过脑袋,不解。明明是“沙复明推拿中心”,沙复明为什要说“沙宗琪推拿中心”呢?
“是这样,”沙复明解释说,“这个店是和张宗琪两个人合资。半,他半,可不就是‘沙宗琪’?”
“张宗琪是谁?”
“在上海认识朋友。”
“他现在在哪儿?”
“在休息厅呢。”
“还没去看望人家呢。”王大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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