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来撤下只手,想想,说:“你
是什呢?婚礼。金嫣太喜爱小说和电影里婚礼,尤其是电影。她总共看过多少婚礼?数不过来。古今中外都有。金嫣很快从电影里婚礼上总结出戏剧规律来,戏剧不外乎悲剧和喜剧,切喜剧都以婚礼结束,而切悲剧只能以死亡收场。婚礼,还有死亡,这就是生活全部。说什政治,说什经济,说什军事,说什外交,说什性格,说什命运,说什文化,说什民族,说什时代,说什风俗,说什幸福,说什悲伤,说什饮食,说什服装,说什拟古,说什时尚,别弄得那玄乎,看看婚礼吧,都在上头。
作为个心智特别姑娘,金嫣知道,她终究会是个瞎子,她心该收收。老天爷不会给她太多机会。除不被饿死,不被冻死,还能做什呢?只有爱情。但她爱情尚未来临。金嫣告诉自己,这辈子什都可以没有,爱情不能没有。她要把她爱情装点好。怎才能装点好呢?除好好谈,最盛大举动就是婚礼。从某种意义上说,从放弃治疗那刻起,金嫣每天都在婚礼上。她把自己放在小说里头,她把自己放在电影和电视剧里头。她直在结婚——有时候是在东北,有时候是在西南,有时候是在中国,有时候是在国外,有时候是在远古,有时候是在现代。这是金嫣秘密,她点也不害羞,相反,婚礼在支撑着她,给她蛋白质,给她维生素,给她风,给她雨,给她阳光,给她积雪。当然,金嫣不只是幸福,担心也是有,金嫣最大担心就是婚礼之前双目失明。无论如何也要在双目失明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她要把自己婚礼录下来,运气好话,她还可以把自己录像每天看遍,即使趴在屏幕上,她也要看。直到自己双眼什都看不见为止。有个成语是怎说?望穿双眼。
还有个成语,望穿秋水。金嫣是记得自己眼睛,在没有黄斑病变之前,她眼睛又清,又澈,又亮,又明,还有点涟漪,还有点晃。再配上微微上挑眼角,她眼睛不是秋水又是什?金嫣有时候就想,幸亏自己眼睛不好,要是切都好话,她在勾引男人方面也许有手。这些都是说不定事情。
金嫣趴在床上,感受着徐泰来手指头,微微叹口气,像在做梦。但她无比倔强地告诉自己,这不是梦。是真。她遍又遍地警告自己,挺住,要挺住,这不是梦,是真。她多想翻过身来,紧紧地抓住泰来手,告诉他,们已经恋爱很久,你知道吗?
金嫣说:“轻点。”
金嫣说:“再轻点。”
“你怎那不受力?”徐泰来说。这是徐泰来对金嫣所说第句话。徐泰来说:“再轻就没有效果。”
怎能没有效果呢?推拿轻到定地步就不再是推拿,而是抚摸。男人是不可能懂得。金嫣轻轻哼唧声,说:“先生您贵姓?”
“不客气。”徐泰来说,“姓徐。”
金嫣脸部埋在推拿床洞里,“噢”声,心里头却活络。——金嫣说话:“如果你愿意告诉你有几个兄弟姐妹,能算出你名字,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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