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不吭声,开始掰自己手指头。掰完左手掰右手,掰完右手再掰左手。可每个关节只有响,王大夫再也掰不出清脆声音来。
“欠债还钱,理所应当。”王大夫说,“可爸不欠你们钱,妈不欠你们钱,也不欠你们钱。”
“裆里规矩就不麻烦你来告诉们。们有他欠条。欠条上有电话,有地址。们只认欠条,不认人。们是规矩人。”
这已经是这个好听声音第二次说自己是规矩人。听着听着,王大夫心坎就禁不住发毛。刚刚放下来心又次揪紧。——“规矩人”是什意思?听上去点都不落底。
“们没钱。”王大夫说。
“不客气。倒。”
“那,——请喝茶。”
“不客气。们直在喝。们是来拿钱。”
王大夫胸口咯噔下,果然是遇上麻烦,果然是碰上人物。可转想,似乎也不对,明火执仗抢到家里来,不至于吧。王大夫客客气气地说:“能不能告诉,谁欠你们钱?”
“你弟弟。”
王大夫个人回到家。之所以没有带小孔起回去,是因为母亲在电话里声音有些不对劲。王大夫也没有多问,下钟只是和沙复明打个招呼,就回家去。说起家,王大夫其实还是有些怕,想亲近意思有,想疏远意思也有,关键是不知道和父母说什。照理说,回到南京,王大夫应当经常回家看看才是,王大夫没有。王大夫也就是每天往家里打个电话,尽份责任罢。就般情形来看,王大夫正处在热恋当中,热恋中人常回家多好!许多事情在外面终究不那方便。王大夫还是不愿意。他宁愿他父母亲都在远方,是份牵挂,是个念头,他似乎已经习惯于这样。
进家门王大夫就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父母都不说话,家里头似乎有人。出什事吧?阴森森。
王大夫突然就有些慌,后悔没在回家路上先给弟弟打个电话。再怎说,弟弟是个健全人,他是这个家顶梁柱。有弟弟在,家里情形肯定就不样。好在王大夫还算沉着,先和母亲打招呼,再和父亲打招呼,只手摸着沙发,另只手却在口袋里摸到手机。他在第时间就把弟弟手机号码拨出去。
“这是大哥吧?”个好听声音说。
王大夫假装吃惊,笑起来,说:“家里头有客人嘛。怎称呼?”
“这不关们事。”好听声音说。
王大夫吸
王大夫深深地吸口气,明白。明白过来就不再恐惧。
“请问你们是哪里?”
“们是裆里。”
“什意思?”
“裆嘛,就是裤裆裆。们不是裤裆里。们是麻将裆里。们是规矩人。”
王大夫手机却在口袋里说话:“对不起,您拨打手机已关机。”
“怎称呼告诉你也没意思。还是问问你弟弟吧。可他手机老是关机。”
手机在十分机械地重复说:“对不起,您拨打手机已关机。”
客厅里很安静,手机声音反而显得响亮。王大夫很尴尬,干脆把口袋里手机掐,心里恐惧却放大,不可遏止。
“妈,怎不给客人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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