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莉却突然开口,说:“饭又不是装。关什事?还没动呢。数什?”
高唯说:“也是。不关你事。那这件事就和你没关系。你边待着去!”
高唯把杜莉饭盒直送到金大姐面前,说:“金大姐,杜莉说,和她没关系。饭菜都是你装吧?你来数数。”
金大姐这干不是天两天,她是有恃无恐。盲人们什都看不见,就算是健全人,谁还会去数这个啊!谁会做得出来呢。可是,高唯能看见。高唯这丫头她做得出来。金大姐额头上突然就出汗。
高唯说:“你不数,好。你不数还是来数。”高唯真就数。她数得很慢,她要让每个数字清清楚楚地落实在每个盲人每只耳朵里。休息区里死样寂静。当高唯数到第十二时候,人群里有动静。那是不平动静。那是不齿动静。那也许还是愤怒动静。但是,没完,高唯还在数。数到第十五时候,高唯显示出她把掌控事态能力。她没有说“共有十五块”。高唯说:“就不用再数吧?”她适
休息区。金大姐通常都是这样安排她工作次序,第样进门是汤,然后,拿饭。推拿中心所使用是统饭盒,先由金大姐在宿舍里装好,把饭和菜都压在个饭盒里,再运到推拿中心去。这来到推拿中心就方便,人个饭盒。金大姐边发,边喊:“开饭,开饭啦!今天吃羊肉!”
张宗琪知道是羊肉。金大姐进门张宗琪就闻到股羊肉香,其实也就是羊肉膻。张宗琪爱羊肉。爱正是这股子独到膻。说起羊肉,许多人都喜欢夸耀自己家乡,——自己家乡好在哪儿呢?“羊肉不膻!”完全是放屁。不膻还能叫羊肉?不膻还值得“挂羊头卖狗肉”?可是,张宗琪再怎喜欢,吃次羊肉其实也不容易。原因很简单,推拿中心有推拿中心规矩,员工住宿和伙食都是老板全包。老板想多挣,员工那张嘴就必须多担待。老板和员工是起吃饭,控制员工,其实也控制老板。他们吃回羊肉也是很不容易呐。
张宗琪从金大姐手里接过饭盒,打开来,认认真真地闻遍。好东西就得这样,不能上来就吃,得闻。等闻得熬不住,才能够慢慢地送到嘴里去。什叫“调胃口”?这就是。越是好胃口越是要调,越调胃口就越好。
没有任何预兆,高唯站起来。她把饭盒放在桌面上,啪就是声。这声重。高唯说:“等等。大家都不要吃。有话要说。”她口吻来者不善。
张宗琪不知道发生什,夹着羊肉,歪过脑袋,在那里等。
高唯说:“饭盒里羊肉是三块。杜莉,你数数,你是几块?”
这件事来得过于突然,杜莉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饭盒已经被高唯把抢过去。她把杜莉饭盒打开,放在桌面上。
“杜莉,大夫们都看不见,你能看见。你数,你数给大伙儿听。”
杜莉确看得见,她看到两个饭盒,个是自己,个是高唯。她饭盒里羊肉多到“惨不忍睹”地步。杜莉哪里还敢再说什。
高唯说:“你不数,是吧。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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