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片刻,好听声音没有答理王大夫,他走。他们是起走,是三个人,总共有六只脚。六只脚声音不算复杂,可听上去还是有点乱。王大夫听着六只脚从家门口混乱地却又是清晰地远去,放下刀,回过头来。
现在,屋子里真安静,像血腥味样安静。王大夫突然想起来,父母还在家呢。他父母这刻定在望着他。王大夫就“望”着自己父亲,又“望望”自己母亲。这样对视大概持续十几秒钟,王大夫眼眶热,汪出样东西。是泪。父母把这切都看在眼里,他们定都看在眼里。
怎会这样?怎就这样?王大夫本来已经决定,把弟弟赌债还给人家。可是,也就是念之差,他没有。他都做什?这个荒谬举动是他王大夫做?他怎会做出这种事来?他今天举动和个流氓有什区别?没有。可耻。在今天,他是个十足地痞,个不折不扣人渣。太龌龊。他王大夫再也不是个“体面”人。他舌头终于说次瞎话。
王大夫其实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他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好学生。老师们直都是这说。王大夫和自己父母并不亲。在王大夫成长道路上,父母亲作用并不大,真正起作用始终是盲校那些老师。然而,这句话又是不对。只有王大夫自己知道,真正起决定性作用,不是老师,还是自己父母。这“父母”却不是父亲和母亲,他们是抽象,是王大夫恒久歉意。旦王大夫有什不妥当地方,个小小错误,个小小闪失,老师们都会这样对他说:“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父母’?”不能。“父母”直就在王大夫身边,就在王大夫天灵盖上。
这些还不够。长大之后王大夫在“体面”这个问题上偏执,近乎狂热。在内心最深处,王大夫直要求自己做个“体面人”。只有这样王大夫才能报答“父母”哺育。他要“对得起”“父母”。
王大夫说:“够没有?”
王大夫说:“给句话。够没有?”
客厅里血已经有点吓人。好听声音没有能发出好听声音。刀在王大夫手上,刀口眼睛已经瞪圆。好听声音伸出手,抓住王大夫手腕。王大夫说:“别碰!——够没有?”
好听声音说:“够。”
王大夫说:“够?”
可今天他都做什?为钱,他撒泼。他舌头当着“父母”面说瞎话。他丧失他全部体面。他丧失他全部尊严。就在“父母”面前。
“爸,妈。”王大夫垂下脑袋,无比痛心地说,“儿子对不起你们。”
王大夫母亲惊魂未定。却高兴。王大夫母亲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把抓住王大夫手,说:“老二要是有你半就好。”
“妈,儿子对不起你们。”
王
王大夫说:“——够是吧?”
王大夫说:“——清账是吧?”
王大夫说:“你们走好。”
王大夫说:“你们请。”
王大夫放下刀,托在手上。他把刀送到好听声音面前,说:“那个畜生要是再去,你就用这把刀砍他。你们想砍几段就砍几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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