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日子里神出鬼没。说到底生活是个脆弱东西,虚妄东西,经不起点风吹草动。都说盲人生活单调,这就要看怎说。这就要看盲人们愿意不愿意把心掏出来看看。不掏,挺好,每天都平平整整,每个日子都像是从前面日子上拷贝出来,样长,样宽,样高。可是,掏出来摸,吓人,盲人日子都是副离奇古怪模样。王大夫哪里能不解沙复明现在处境,建议他把宵夜取消,换个日子,样。“何苦呢。”沙复明却没有同意。沙复明说:“都红出院,总该庆祝番吧。”
是啊,都红出院,是该庆祝番。但是,这样庆祝究竟是怎样滋味,只有沙复明个人去品味。王大夫建议沙复明取消这次宵夜是真心,当然,也不能说没有点私心,中午时分他刚刚和小孔翻脸,紧接着又和金嫣翻脸,再接着又和徐泰来翻脸,在这样时候出来宵夜,真不合适。别人都不好对沙复明说什,然而,心思却是样,巴不得沙复明把这次活动取消。沙复明偏偏就不取消,又能怎办呢?大伙儿实在有点心疼沙复明。——你这头犟驴,你怎就这犟呢?路上都没有人说话,又有谁感受不到沙复明心中凄风与苦雨。他真是凄凉。
比较下来张宗琪心态就更复杂些。无论是对都红,还是对沙复明,张宗琪都是惋惜。但是,在惋惜之余,张宗琪心中始终充满种怪异喜悦。这喜悦没有来路,没有理由,是突发性。读完都红信,张宗琪心坎里咯噔下,仔细地琢磨,张宗琪惊奇地发现,他内心不只有惋惜,更多原来是喜悦。这个发现吓张宗琪自己大跳,都有点瞧不起自己。怎会这样呢?但是,这喜悦是如此真实,就在张宗琪血管里,在循环,在缠绕,刹不住车。想过来想过去,张宗琪想起来,他其实直都在盼望着都红离开。当然,是平平安安地离开。都红离开得并不平安,张宗琪最大惋惜就在这里。
这顿饭他不想吃,却也不能不吃。张宗琪就只能随大流,跟着。
群人站在将军大道109—4号门口,浩浩荡荡,却又是三三两两,就是没有人说话。气氛实在是特别,充满苍凉,同样也充满戾气。
转眼工夫伙计们就把桌椅给收拾好。共是两张。老板清点过人头,还是两张比较合适。老板走到沙复明跟前,请他们入座。沙复明却犹豫,依照现有情形,定是他坐张,张宗琪坐另外张。沙复明扶住椅子靠背,嘴角突然就浮上丝古怪神情。他和张宗琪走到今天这步,不能说是为都红,公正地说,和都红点关系都没有。然而,挖到根子上去,和都红又是有关系。——可是,都红在哪里?都红她已经杳无踪影。
沙复明强打起精神,对老板说:“麻烦你把两张桌子拼在起,们起吃。”
伙计们再次把桌椅拾掇好。这是张由三张方桌拼凑起来大桌子,呈长方形,长长,桌面上很快就放满啤酒、饮料、酒杯、碗筷。壮观。是路边店难得见大场面。夜宴头上是天,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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