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在树上。”
“噢!那你有看到它从树上跌倒,然后掉下来?”
“它不是跌倒啦!”
“不然,它怎掉下来?松鼠很厉害,如果不是跌倒,怎会这容易掉下来?”
“被球打到,它掉下来。”
画面。但看到是死亡,是悲伤。
外野手钻入树丛,找回遗失棒球,高呼,你们看,捡到什。他拎着松鼠尾巴,弯身走出树丛,脸上有着夸张嫌恶表情,好衬托他手上尸体。松鼠软乎乎,调子很冷,像凝固泪。
中断赛事,被教练怒喊“比赛还在玩,你不捡球,是去捡屁呀”话拉回正轨。外野手仓皇丢下松鼠,被群小学生围上来,他们讨论松鼠是不是死,它怎这样就死。突然,有人闯进人墙,松鼠就不见。是把松鼠抢走,九岁时捞不到柳川黑狗尸体,现在却有能力抢走死松鼠。揣在胸口跑,明明是框子不小校园,分明是同龄面孔,却山水迢迢找不到躲藏角落。
抱松鼠冲进厕所、冲进楼顶、冲进工具间,躲着跟来学生,最后被教务主任带回教室。导师与同学在演戏,佯装什事都没有发生,这些三流演员演不来是他们会偷偷投来眼光,瞧着抱死松鼠。演戏目很简单,爸爸离开这世界后,是导师多点宽容对象,可以不写功课、营养午餐挑食、在课堂上突然流泪或傻笑,即使上课冲出去捡死松鼠回来,都被赦免。安静地回到座位上。位平日顽皮小男孩气得说:“也希望爸爸早点死翘翘。”然后他被导师吼去罚站。
松鼠放在桌上,嘴角流出血,泛摊。能感觉松鼠血味,带点硬邦邦咸味,等到右侧同学发出种恶心嫌恶声,才发现嘴角也流血。不只抠指甲,还咬铅笔,把笔头嵌橡皮擦铝质啃得坑坑洼洼,而且啃下来咀嚼,把牙龈弄流血。觉得血腥味可以缓和心中某种情绪,原来人受伤会流血这件事,是释放情绪,血放干就不会有痛苦。
“噢!这刚好,你看到棒球打到松鼠。”
“嗯!”
“你可以带去看看松鼠掉下来地方吗?”
祖母细微问话,带出记忆。
导师用教具敲打黑板,好把同学们缠在身上目光解开,拉回数学课。教室气氛冷冽,窗外站三个驻足偷看人,被躲在远方柱子下教务主任用手势赶跑。用衣服裹住松鼠,深深塞进书包,准备下课,然后钟声把所有人都赶跑,只剩导师在讲台看。她保持微笑。
傍晚时,放学钟声响起,漫过围墙,直到柳川。祖母从柳川走来,穿过第五市场,进入校园,由教务主任拦下她解释切。之后,祖母看见坐在穿堂洗石地板,余晖在地上涂散,非常亮,她蹲下来陪看书包中松鼠尸体。然后她把手伸出来,掌心在嘴巴前展开,便把嚼上百次铅笔杆吐出来,掺血碎木屑,像干巴巴槟榔渣。铅笔头那块金属片,刺进牙龈,祖母帮拔出来时,血流出来,疼痛感也冒出来,感觉有只啄木鸟在那儿干活。
“你在哪里捡到这只松鼠?”祖母问。
“树下。”把嘴角血擦干。
“它直躺在树下,被你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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