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阿姨打开小木柜,拿出从便利商店买威士忌、可口可乐和可尔必思(7),倒入马克杯,当作调酒。调酒比例看似随兴,实则像护腰阿姨拿勺子舀色拉油、酱油、盐巴下锅那样职业性准确。黄金阿姨小酌两口,完全像换个人,声音收放自如,走场顺利,演到哭就落泪,演到笑是阳光沙文主义分子。护腰阿姨认为演戏不该作弊,抱怨归抱怨,她仍好奇地偷喝调酒,淡淡酸味,像喝糖醋鱼酱汁汤,又抱怨起这样都能喝那她以后拿馊水煮汤就行。
排演结束,大家没给掌声,却猛点头肯定。黄金阿姨尚未退戏,坐在舞台上椅子上,说着说着,又哭又骂,诉苦自己多悲惨,仅剩存款被女儿偷领,母亲留给她价值三十万田地,又遭儿子变卖。她说,连家人都会背叛,总有天轮到自己背叛自己就是世界末日,这世界太秋条(猖狂),还好她是保险柜,肚子里黄金没人能偷走。
祖母拎着剩下半瓶酒,给
们是要去荣总医院把看糖尿病黄金阿姨载回来,却开上高速公路联络道,得绕大圈路。
“害。”护腰阿姨大喊,说,“‘伊’来。”
“又是‘伊’。”阿姨们大喊。
只有在状况外地大喊:“谁?”随即想起她是附身在车子上“阿嬷鬼”。现在鬼魂出现在车内,看不到她在哪儿。
“‘伊’来,大家坐好。”护腰阿姨说罢,手中方向盘不听使唤地抖着,全车陷入不安与惊恐中。下秒,大叫,方向盘往右转,车子冲过高速公路联络道塑胶防撞杆。折弯塑胶杆刮过车底盘,传来恐怖声。全车发出苍老尖叫,闭眼领死,然后车子竟然从北上联络道硬切入相邻出口匝道,们又回到平面道路。
护腰阿姨大笑,邓丽君吠两声叫好。
关于演戏,想到是幼儿园剧场游戏,带着小朋友边跳动、边游戏。更多时候,想到是“蛇窝”里非常懂得人际攻防战教职工们,这更像演戏,人人都有机会拿到金马奖最佳导演奖、男女主角奖或终身成就奖。但是真要站在舞台上演戏,算,这很难。
这群阿姨蛮能演,指是舞台上演戏。她们每晚会花小时排戏,为是半个月后巡回演出。曾在游泳池边墙上看过两年前演出海报,以版画呈现张大嘴里含着炉灶、炉火和炉具,鼻孔冒柴烟,线条很有艺术感,戏码叫《厨房》。护腰阿姨常把那次演出挂在嘴上,自豪演活自己。其余人认为护腰阿姨演什都像自己,干脆每回都有厨师角色,台词连年样,只要谐星开口都能引起台下笑声。“而且在她口袋里放大内裤,当手帕。”假发阿姨笑着说,惹得护腰阿姨生气大骂。
今年主角是黄金阿姨,她话不多,化妆倒是花不少时间。她缺少演戏细胞,讲话像呆头鹅,字句像鹅叫,非常硬邦邦。担任导演酒窝阿姨在今天排练时,八次阻止黄金阿姨靠近排练场旁小木柜,用吼、用拍手叫她离开那个恶魔箱。于是,接下来二十分钟,大部分人失去耐性,连脾气最好回收阿姨都耐不住性子地杂杂念,她们都在抱怨黄金阿姨越演越像木头人。
“去吧!拿出撒旦。”酒窝阿姨终于失去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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