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烫般激情透过身上厚厚雪传到她身上。他们恋爱就这样开始。——从场奇特战斗开始。
多少年来,这桩事就像张画儿那样,分外清楚而又分外美丽地收存在她心底。每逢下雪天,她就不免想起这桩醉心往事。年轻时,她几乎见到雪就想到这事;中年之后,她只是偶然想到,并对他提起,他听都要会意地笑,随即两人都沉默片刻,好像都在重温旧梦。自从他们步入风烛残年,即使下雪天气也很少再想起这桩事。是不是生中经历事太多,积累起来就过于沉重,把这桩事压在底下拿不出来?但为什今天它却下子又跑到眼前,分外新鲜而又有力地来撞她心……
现在她老,与那个时代相隔半个世纪。时光虽然依旧带着他们往前走,却也把他们精力消耗得快要枯竭。她那双曾经蹦蹦跳跳、多有劲腿,如今僵硬而无力。常年风湿病使她膝头总往前屈着,雨雪天气里就隐隐发疼,此刻在雪地里,每步踩下去都是颤巍巍,每步抬起来都费力难拔。不小心,她滑倒,多亏地上是又厚又软雪。她把手插进雪里,撑住地面,艰难地爬起来,就在这瞬间,她又想起另桩往事——
啊!那时他俩刚刚结婚,天晚上去平安影院看卓别林《摩登时代》。他们走进影院时,天空阴沉沉。散场出来时片皆白,雪还下着。那时他们正陶醉在新婚快乐里,内心幸福使他们把贫穷日子过得充满诗意。瞧那风里飞舞雪花,也好像在给他们助兴;满地白雪如同他们心境那样纯净明快。他们走着走着,又说又笑,跟着高兴地跑起来。但她脚下滑,跌在雪地里。他跑过来伸给她只手,要拉她起来。她却打他手:
“去,谁要你来拉!”
她性格和他样,有股倔劲儿。
她跃就站起来。那时是多轻快啊,像小鹿般,而现在她又是多艰难呀,像衰弱老马般。她多希望身边有只手,希望老头儿在她身边!虽然老头儿也老而无力,只手拉不动她,要用双手才能把她拉起来。那也好!总比孤孤单单个人好。她想到楼上邻居李老头,文化大g,m初期老伴被折腾死。尽管有个女儿,婚后还同他住在起,但平时女儿、女婿都上班,家里只剩李老头人;星期天女儿、女婿带着孩子出去玩,家里依旧剩李老头人。——年轻人和老年人总是有距离。年轻人应该和年轻人在起玩,老人得有老人为伴。
真幸运呢!她这老,还有个老伴。四十多年如同形影,紧紧相随。尽管老头儿爱急躁,又固执,不大讲卫生,心也不细,等等,却不失为个正派人,辈子没做过件亏心、损人利己、不光彩事。在那道德沦丧岁月里,他也没丢弃过自己奉行做人原则。他迷恋自己电气传动专业,不大顾及家里事。如今年老退休,还不时跑到原先那研究所去问问、看看、说说,好像那里有什事与他永远也无法结。她还喜欢老头儿性格,真正男子气派,副直肠子,不懂得与人记仇记恨;粗心不是缺陷,粗线条才使他更富有男子气……她愈想,老头儿似乎就愈可爱。两小时前能够样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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