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大开盛宴,给曼娘母女洗尘。曼娘出现在大厅之中,真是光艳照人,连严肃矜重如曾文璞先生者,也不由得顾盼几次。桂姐还是忙着照顾别人,忙着为别人布菜,对新来两位女客,更是伺候殷勤,孙太太真是不胜感激之至。荪亚好像有点儿歉歉然样子,不时对表姐说话。经亚沉默寡言,因为他年岁较大,又对父亲惧怕。
曼娘觉得仿佛像个新娘样。其实,尚不止此,因为照她自己感觉她就快与别两载情郎重新团聚。她只是略微动动桌上菜。怀春恋爱少女光彩神韵,在她身上是自然流露无可掩盖。她眼睛特别炯炯有神,美如编贝皓齿,衬托出两颊暖热而绯红,两腿膝盖则因心情不稳而颤动。颗芳心中那急切要做事,现在就要奉长辈之命去做。桌子上饭菜,大家谈话,荪亚声音,丫鬟伺候——所有这切都浮动在愉快气氛之中。她心中只有个至高无上整个支配着她念头,那就是“要不要做个仙女治好平亚病?”她浑身三万六千个汗毛眼儿都在发出超凡神奇力量,准备立即发挥功能,她觉得有令人陶醉奇特愿望正在震动她全身,要赶紧结束那顿宴席,好前去探病。她思想之外那股自觉和神秘能力,充满她全身。深红色波浪冲上她两颊,她胃格格作响,小汗珠儿涌现在她前额。
第二天,整个进食时大家谈话,她是丝毫不能记忆。她只感觉到全桌人目光,连仆人目光也包含在内,都盯在她人身上。
宴席最后道菜是水果,她吃下好几片梨之后,才觉得舒服不少。
平亚养病院子是在曾氏夫妇居住后排房子西边,屋子前面接着个长廊,高出地面二尺,平亚住院子与正院儿有墙相隔,有个六角门相通,门两边各有桃树株。院子里铺着又老又厚二尺方灰色砖,由各色石卵铺成小径,图形不,迤逦婉转。有座假山,个水池,由三层高石阶通上走廊。正厅有屋三间。下人房在西边,与正房隔离。
在饭后端上水果之前,桂姐匆匆离去,去让平亚预备接受曼娘吉祥探病之礼。雪花迎上接桂姐,问少奶奶来没有。雪花用“少奶奶”称曼娘自然是玩笑,桂姐只是微笑道:
“别乱说。”
平亚刚才枕酣眠,碗鸡汤炖银耳喝下去,对他也很有益处,刚才睡醒,头上出汗。个洋油灯已经点着,捻得不高,放在桌子上。他问过雪花是晚上几点钟,雪花告诉他说她们正吃饭,曼娘等下儿就来看他。他告诉雪花把灯捻大,她进来时屋子才光亮。他又要条热毛巾,刚从热水中拧出来。雪花拿来给他擦擦脸。雪花很聪明,做事很尽心,所以才派她来伺候平亚。她本名叫梨花,但为避免和曾太太名字“玉梨”重复,改成雪花。
桂姐来时,见屋里明亮,是过去十天来所没有。
桂姐派雪花到外面石头台阶儿上等候客人,她自己则陪着平亚说话。不到五分钟,听见雪花在院子里喊:“她们来。”她跑过去搀扶曾太太,曼娘跟在她母亲后面,由小喜儿搀佑着。桂姐在里屋门口儿等着她们来。三个女人挡住门,曼娘落在后面,她站在门坎儿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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