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拍桌子,引起邻近坐个人注意。那个人看见他那种怪举动,知道他穷得买不起另个烧饼。就走过来,拾起那几粒芝麻,也用那种怪样子细看看,然后说:“不相信不是芝麻。”正在此时,那个旗人女儿来到茶馆儿,向他说:“妈要出门儿,没有裤子穿,要您回家去呢。”
那个旗人装出很有身份神气说:“怎?没裤子?为什不打开大红衣箱找?”
女儿说:“爸爸,您怎忘?大红衣箱不是五月节前就当吗?”
父亲觉得很难为情,又说:“那,就是在镶珍珠柜子里呢。”
女儿又说:“爸爸,您又忘。那个柜子不是过年前也当吗?”
在这样大煞风景之下,他满脸含羞和女儿走出茶馆儿,落得给别人耻笑。
但是受害还不止是旗人。在满清z.府做官人也失去官职,只好退隐下来。这些人都毫无办法,已经失去社会关系和政治门路,摆在面前是个新社会,是他们咒骂世风日下轮理道得,是他们无法解代后生小子。以前生活较为富裕则已经积蓄下足够钱,可以安然度日。有人在别都市租界买别墅。有人不愿意招人注意,就住在租界里巷子中红砖平顶房子里,把积蓄金银财宝藏起来,但也有人不胜现代汽车舒适诱惑,买辆汽车以代步。那些花得起钱,就雇高大强壮俄国人做汽车司机,或是做保镖。有些讲究实际人就把钱投在工商业上。有些人不断寻求官职,他们觉得,即便坐五日京兆,也像怞大烟样,总算过过官瘾;他们觉得做官、钻门路以饱私囊,是“读书人”当然之事。这些天生追求官僚势力人,也竟而渐渐得到官位,把个民国政治制度自内部腐化,把自民国元年到十五年这段国民z.府,弄成供人嘲笑话柄。
木兰家并没受什影响。g,m并不摧毁茶商与药商。不管在帝制之下,还是在民国之下,茶叶还是茶叶,药材还是药材。后来木兰才知道,在g,m之前,他父亲又向南洋g,m党人捐助十万元。这笔巨款使他父亲现金项下,骤然紧不少,但是他生意还是依然如故。g,m成功,他首先剪去辫子。
不过木兰婆家则起变化。因为曾文璞是个刚强坚定儒教信徒,在他看来,g,m就等于人类文化到洪水猛兽时代。他倒不在乎清朝被推翻,他怕是随后而来变化。他和木兰父亲之间,始终没有产生真正莫逆友情,只因为姚思安是维新派,他自己则是旧思想旧社会旧轮常风俗坚强卫道之士。木兰嫁过去不久,就发现她公公恨洋书,恨洋制度,恨洋东西。虽然他喜爱那个金表,他仍然抱着鄙夷轻视看法,认为那终究是低级思想产物,是工匠产生东西。洋人制造精巧器物,只能表示洋人是精巧工匠,低于农夫等,低于读书人两等,只是比商人高级而已。这等民族不能算是有高等文化,不能算有精神文明。他对西洋文明看法,只能看到这个程度。现在g,m成功,民国建立。但是试想想,国家怎能没有皇帝!俗语所说“无父无君”,就表示无法无天,天下大乱。他相信中国整个文化已受到威胁。他对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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