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说：“当然，
点儿也不错，
就是木兰。你记得那个姑娘比你大吗？那时候儿十岁。比你去得早。你记得那间小屋子，窗台很高，窗子很小，还有那个胖娘儿们？你记得是由北京去
吗？还答应你让父母也把你赎出去，你记得吗？”
这些话像鼓槌子样，重重打进暗香耳朵，渐渐唤醒
她连串已然忘记记忆。她脱口而出是：“你走时候儿，你告诉那个老婆子把那碗枣儿粥送给吃！”暗香现在算弄清楚，她眼前正是木兰，她开始哭起来，多少年都没有这
哭过。少女卖给狠心女主人，往往心肠会被折磨得硬，不管忍受什虐待，也很少哭泣，即使挨打，也不易哭泣，可是遇到仁慈之心就大不同。她跪在木兰之前，几乎疯狂样子，她说：“好心少奶奶，叫你亲爹亲娘吧。在这个世界上，直无亲无友，孤苦伶仃。为什你那有福，这受罪？你找到你父
那个姑娘现在开始抬头看木兰，看见木兰显得那美，那阔气，又那和蔼。
木兰又问她：“把你自己身世告诉。你都到过什地方儿？”
那个姑娘回答：“少奶奶，照顾过几个孩子。您若看着中意，就算好运气。自己别方面没有什可说。
这些年来天天都是样日子。”
“你没有什亲人吗？”
她。
木兰问她：“你照顾过小孩儿没有？”
那个姑娘很从容问答说：“照顾过。”说话样子好像对自己任何遭遇概不关心，觉得自己伺候家再去伺候另家，任凭命运摆弄，自己根本无所谓。
木兰问她：“你叫什名字？”
“暗香。”
“六岁时候丢，也不知道有什亲人。”木兰又问：“你记得你在哪儿丢吗？”木兰想使自己镇静下来，几乎不敢听她回答。
“是闹义和团那年，在德州附近找不到父母，就被他们卖给天津个人家。后来又来到这个城里住。”凤凰姑妈正站在凤凰身旁。她说：“少奶奶，她是个好姑娘，又喜爱小孩子。您雇用她吧。”
凤凰姑妈大感意外是，木兰竟然没有理她，只向那个姑娘说：“跟到屋里来。”那个姑娘默然无言跟她走进去。两个人走进屋里，木兰关上门，攥着她手声音颤抖着说：
“你记得跟你关在块儿有个姑娘叫木兰吗？”那个姑娘想会儿，回答说：“记得，有个姑娘，几天之后，他们把她送还她父母。记得她名字是木兰。”于是少奶奶说：“就是木兰。”刚说出口就流着眼泪把暗香抱起来。事情那突乎其来，暗香都吓呆。走厄运人有时会突然交好运，那好运来临得往往那古怪。暗香不肯相信眼前事会是真。
暗香很客气地问：“大概您弄错吧。那位姑娘也是和您样好心肠。可是怎会这巧呢？”
木兰听，自己慢慢重复这个名字遍，边儿心里思索，“以前在什地方儿听过这个名字呢？”忽然想起来，那是十几年前跟她起关在德州人贩子家那个小姑娘名字。
她很激动问：“你多大？”
“十九。”
“你父母还在吗？”
“没有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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