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之死和丧葬花费,自然而然构成曾先生盘算下家中财务情形时机。这些日子以来,他觉得浑身患有虚弱病症。清朝太医称糖尿病为“消渴症”。他觉得内部发烧,素常口渴,常觉得饥饿,但是没有胃口,皮肤日渐苍白。喝水越多,尿也越频繁。白虎剂和人参汤也失去功效。两腿发软,时常躺在床上或是躺椅上。等发现他尿上浮有层东西时,医生告诉他患是严重“消渴症”,他肾脏受伤。曾先生读书多,知道这就是西汉文人司马相如患那种病,康复希望不过十分之、二。医生告诉他不要吃油腻,不要与女人同床。他自然直精神萎靡,垂头丧气。
天晚上,在客厅里,曾先生躺在卧榻上,要和儿子们说话,于是家里人
弟和木兰好享福。命里定有什不对。怕你妹妹若再接着做这种投机倒把生意,会垮台呀。”
他预言真灵。两个月之后,他听说他太太赔进去那万块钱,又向她母亲借万,让他必须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父亲,还得想办法归还借那万。
经亚大怒,写信回去,说他不能让他父亲来赔这笔钱,并且说他不久回去和她算帐。
那年七月十七,祖母去世,经亚和素云都要回北京去。天早晨,老祖母安然去世,没有个人知道,当时她头从光滑皮枕头上滑落下来。
经亚回到北京,人很消瘦,脸色晒得黑,穿着西服上身,哔叽短裤,那是他和美国工程师起工作时做。他那消瘦腿,穿着厚羊毛长袜子,显得颇不好看。母亲看见他那消瘦,比以前又变不少,非常伤心。可是他说他身体很好,说他已经渐渐喜爱山西省高山。说他那些冒险事情,说在山路上掉下驴来,说他和工程师们出差,住帐篷,他自己动手做饭,那是他生平头次自己做饭吃。整个儿看起来,他这种生活经验,对他有好处;接触大自然和朴实农民,使他对人生有新看法。他说工作还在进行,不过根据工程师判断,产油希望并不大。
年分别之后,旦团聚,兄弟们非常亲热。在办丧事前几天,那万块钱赔掉事,暂时搁置未提,但是素云已经跟丈夫提过。经亚不明白素云为什非去做投机生意不可。他见到山地姑娘,她们挺直身段儿,独立精神,那种没有矫柔造作,没有故做娇羞,那种真纯自然,实在让他无法忘记。如今素云在困难中哭诉乞怜,只惹起他憎恶之感。
经亚说:“告诉过你,不要做投机倒把生意。”话说得比以前和她说话时,语气显得坚定沉稳。“好哇,你自己有钱,你赔,你自己想办法弥补上。”
他说话腔调儿,使素云大吃惊。素云说:“噢,想得倒好!是给你赚钱,赔,得自己拿出来!你可黑良心。”
“好吧。你对父亲去说。和这件事可没关系。”
但是在随后几天,她算把经亚说服,使经亚相信此事若都推给素云个人负责,实在是有失公道,并且她也把经亚说动,使他认为已经到分家析产时候,因为他老是全家唯负责挣钱男人,却没有挣钱人点儿特权,最好趁此机会,提出这个问题。所以经亚同意向他父亲提这件事。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